进忠看着碗里的狮子头,抿了抿唇,目光又兜兜转转地飘去了雪鸢的脸上。
这薛圆公公,究竟是什么意思?
雪鸢那不动声色的本事岂是现在的进忠能看出来的?
她茫然地抬起头:“看我做什么?吃菜啊吃菜!”
“哦。”
进忠闷闷不乐地低下头,只觉得碗里的狮子头都寡淡了几分。
可能,薛圆公公就是单纯地帮他夹个菜吧……
三个人心思各异地吃完饭,进保主动接过了刷碗的重任,进忠却在整理了一下被子后看向了雪鸢。
“薛圆公公,您可要先行沐浴?”
雪鸢僵了一下身子,才发现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这是三人混住的庑房,她又是个女儿身,沐浴咋办?
“咳咳,我下值后就已经沐浴过了,你想洗可以先洗。”
进忠疑惑地看了雪鸢一眼。
他们做太监的,一天沐浴三四次都是正常的,薛圆在御前可以算得上是近身伺候,不多洗洗真的没关系吗?
在宫中做事交浅言深是大忌,进忠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问出来。
等他在小间洗完,雪鸢已经靠在了床上,身上只盖了一层薄薄的毛毯。
她并没有因为要睡觉而露出脑门,反而戴着一个轻薄的瓜皮帽,看见进忠出来便伸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快来。”
进忠:“……”
突然有种诡异的好像在邀请他的感觉。
他心中古怪,但反复思索之下却并未察觉有哪里不对,便也不再多想,直接躺下了。
可才躺下不过两息,进忠又浑身不自在了起来。
好香啊……
明明是一股非常清新淡雅的香气,照理说应该似有若无,难以闻到,但他却觉得这股香气像是要钻进他的鼻子里,即便他侧过身去,也如影随形。
这是哪里来的香气?
进忠鬼鬼祟祟地将鼻子贴在竹席上轻嗅。
不是这个。
进忠又把头凑到竹席边缘,偷偷去闻下面的褥子。
也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呢?
进忠终于把目光放在了一边躺着的雪鸢身上。
是薛圆身上的味道吗?
他的熏香还挺特别的……
抱着这样的念头,进忠缓缓睡去,睡梦中也都是那清新悠长的香气,让人心尖发软满是欢喜。
第二天雪鸢早早地就上值去了。
她只需要上长白班,即便弘历大半夜需要喝水,那也用不着她一个总管守在那儿。
雪鸢走后一刻钟,进忠迷茫地睁开了双眼。
梦里存在的香味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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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
雪鸢到了茶水房后才突然一拍脑袋。
她忘了告诉进忠和进保他们两人被弘历调到内殿伺候的消息了。
这可怎么办?
等弘历过会儿下朝回来,他们该在边上伺候才是。
这时内殿里传来王钦的高谈阔论声。
“本公公可是从皇上幼年陪到现在的,情分不同寻常。对皇上的了解,那更是我认第一,无人敢认第二。”
“你们可得有点眼力见儿,别像那薛圆一样。不通过我就钻汲着往上爬,迟早有一天会栽下来。”
雪鸢听着王钦指桑骂槐,嘴角却慢慢翘了起来。
他不就是现成的理由吗?
弘历下早朝后,果然问起了进忠进保二人。
王钦不明所以,雪鸢却捧着一壶茶,施施然然地走到弘历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