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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肚子里发出咕咕咕的声音时,她才晓得自己饿了。她的饥饿不再是受十二点钟或六点钟的时间控制,而是受肉体需求的控制。她喜欢被内在唤醒的动力,因为从这一点来讲,她好像掌控了自己。当肚子咕咕叫的时候大脑告诉她你饿了,当肉体集结力量化成行动时,大脑会告诉她该醒了。她一直在等待,好像等待火山爆发一样。
可怜的野猫在窗外嚎叫,撕心裂肺,在沙沙的雨中,那叫声像极了婴儿的啼哭。蓦地,大泪长流。她在幻想那只猫是自己小孩灵魂的转世,这想法很迷幻,但击中了她昏迷的肉体。她竖耳倾听——可怜的小猫或可怜的小孩。终于,她心中有了悲伤,她再次于黑夜中睁开了双眼。
打开手机一看,正是凌晨三点。不知方才睡着了没,女人关了手机,将枕头翻个过,继续睡。这一次,她望着白色的天花板,俯视自己对着天花板自言自语,欣赏自己痴醉地表演一段情景剧。而对话的另一方,正是自己渴望的人。
她似乎很享受黎明时分特有的身体的清澈和灵魂的寂静,因为这种状况在常规又正确的生活中很少有。终于到了凌晨四点,好像获得了祈祷后的释然,她终于气息均匀地停止了一切滑稽多情的悲剧。
因为滑稽可笑的画家,因为滑稽可笑的自己,一夜幽怨哀愁,周六包晓棠睡到了中午十一点才醒。
“爷爷,老牛大还是猫头鹰大?”刚醒的小人儿,一开嗓声音特别脆亮。
“当然是牛大啦!牛这么大,猫头鹰才这么大!爷爷家牛可大了,比大象还大呢,比房子还大呢!你要见了爷爷家的牛,爷爷让你睡在牛背上,暖和着呢!”早上八点,老马端着杯热茶,对着床板吹牛皮。
“咦?”小人儿没听懂。
“爷爷家牛天天干活拉货,它要没屋子大它干不动活、整不动庄稼呀!但是嘞!那老牛听爷爷的话,爷叫它朝东它不敢朝西去。”
“爷爷你家有牛吗?”小孩懵得入不了圈套。
“哎呦喂我的孙猴子!爷讲了老大一会儿你听啥呢?牛、猪、狗、公鸡、雀儿、蚂蚁、蜘蛛、瞌头虫……爷爷家啥没有哇!你长大了去爷爷家溜一圈,你想看啥爷给你寻啥!”
“雀儿是鸟吗?”
“雀儿肯定是鸟啦!爷爷家院子里有一棵桐树,几十米高,这么粗!树上全是鸟儿,几百种呢,春天一叫老好听啦!你要来了爷给你整个梯子上去,再给你盖个房子架树上,这样你跟雀儿住在一起,还能天天数桐树花!哦对了,爷爷家天上没有白云,是狗尾草!狗尾草长在天上,东风来了朝西飘,西风来了朝东飘——美着嘞!到了晚上,天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星星,老亮老亮的!爷爷家院子上面,天天有一个大月亮——这么大!明晃晃的,你要来爷爷家了,爷爷给你把月亮和星星全拉下来,搁你边上专门给你看!成不?”
“成。”小人儿躺在床上,两手掰着两脚,好似伸手可抓一轮明月。
“爷爷家门口有个莺歌谷,那里面鸟更多!鸟飞过来时黑压压、乌泱泱的一片,跟晚上的星星似的。你要去莺歌谷的话爷爷给你抓只兔子,再给你摘朵儿打碗碗花。你要是去场(打麦场)上睡觉的话,爷给你把天上的星星连带银河全扫下来——铺你床上当褥子用。”
“好哒!”漾漾被哄得一愣一愣的。
“你妈小时候,爷还给她摘过星星呐,谁成想你妈妈贪嘴,把星星吃掉了,然后眼珠子就变成了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你瞧现在你妈妈的眼睛像不像星星?”
“像,可像啦。”小人儿笑哈哈地捧场。
“那莺歌谷里还有羊羔和兔子,兔子跟羊一样大,跑起来比牛快,脾气可好啦,最喜欢和小娃儿耍。”
“爷爷,那你可以给我再抓个兔子吗?”
“诶呦!爷爷家兔子可不好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