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娃如此唇口伶俐地拒绝,忽然间哈哈大笑。致远忙上前引导,漾漾这才朝四个老人各唤了一声爷爷好。马俊杰将六个老人安排在了一桌,孩子们和妇女们一桌,自己招呼何致远和家里的男性亲戚坐了一桌。
时代变了,老一派人的穿着打扮还是老一派。老马静观众人,他们身上保留的不仅是过去的那种风貌,还有过去的那个时代。这些人脸上的神情与在乡里时迥然不同,可见了面依然吞吐着浓浓的乡音乡气。只一点不同,那便是他们全老了,老得令老马沉重。
行侠前段时间刚刚见过,王华成老马先前没见,他那一头光亮亮的前额、白花花的眉毛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过去肚腩臃肿、身体矫健的马天民如今瘦得根本撑不起衣服,他们握手时老马被他那只枯皮包裹的轻飘飘瘦呼呼的手吓到了。最惊人的是樊伟成的满头白发,浓密却全白的头发——老马偷看了好几眼,真没一根黑头发,曾经那个干练的小伙子还在脑海中,老马有些恍惚,不知这个白发老头和曾经的小伙子还是不是一个人……
他们尚且老了,何况自己?老马是他们当中最年长的,也许他该好好照照镜子,摸一摸自己肉身的残败。
“咱全陕西的,我让我儿子专门找的……这家陕西馆,这里面全是陕西菜——葫芦头、带把肘子、羊肉泡馍、滋卷、地软包子……啥稀奇的、野生的都有,今个儿,咱在外地好好吃一顿家里饭!”马天民一脸笑颜地冲众人说,那声气儿衰得老马不得不拎着耳朵全神听。
钟能眯着眼睛拍着桌子说“南方饭我是吃得够够的!现在我自己做,全做的是咱家里的口味。”
“我老婆子这几年开始胡做了,做饭还撒点白糖啥的——学人家南方口味!”行侠大小眼自嘲。
“偶尔吃吃外地饭,换换口味还行,天天吃那可不成。”王华成摇头。
“人家吃饭用那种小茶碗——柿子大的小碗,我第一天吃火锅,吃了八个小茶碗!我觉着还没饱,英英笑话我吃得太多了,孩子也笑话我呢!”老马伸手比划,说完众人皆笑了。
“北方人饭量大得跟水桶似的,普遍吃得多,我刚来几年饭量大得老遭人白眼!哈哈哈……现在我饭量已经很小了!”樊伟成说。
“咱原先谁不是干体力活的?吃得少去地里没劲呀,你铲个粪、填个坑、割麦子——手上没劲咋成啊!”行侠在桌上摊开双手,老农民们一起笑了。
“南方人精致!吃的、喝的、用的样样精致!咱北方也不是不精致,就是大,大——可不衬得不精致?大院子、大灶房、大锅碗,大身坯子、大肠胃、大茅厕……”马天民说得细弱,众人听得认真,结果听完纷纷憨笑起来。
“人家那菜盘子多小哇!不像咱北方人,大盘子搁不下用洋瓷盆!咱们用的洋瓷碗在这边成做饭用的大盆了!现在我们家里用的东西也全换了,全换成小的了!要把咱那厨具拿过来,好家伙,你得给我个别墅才能放得下咱那大锅、大勺、大箅子!”行侠两手比划。
“人家买肉是论两的,咱买是论斤的,一买几十斤!人家南方人买菜一个土豆一个茄子地买,咱北方人买菜一车一车地买!我刚来深圳买菜时忍不住回回买多了!”钟能笑言。
“你还当你在深圳有红薯窖、菜窖呢!”行侠戏言,众人大笑。
“秦岭往南水土好,地里蔬菜水果生得多,不像咱北方,冬半年一点点菜只够下饭就馍的,人家吃菜比吃主食多,所以南方人皮肤啥的比北方人好!”樊伟成说。
“还有,人家南方人喝水喝茶也讲究,用小杯小碗的,不像咱们到处拎着大缸子——一公升的大缸子!今天活重直接拎着个水壶去——两公升的大水壶!咱过个红白喜事得几翁几窖的水……哈哈哈……”王华成自讽。
“我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