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之渊毕竟狭窄,几人两两一组先后进入。
裂隙之中,先是茫茫白雪,而后又是浅蓝色的冰,随着下降的深度增加逐渐变成深蓝色,甚至黑色。
愈发凌厉的风和过低的温度叫几人陆续感到不适,纷纷开启灵力护体。
郁知则坐在澄灼的徐地上施展霜抚春意,尽全力降低所有人的能量消耗。
毕竟还不知多久才能落地,若是一直消耗灵力,到了下边遇见什么难对付的东西,岂不是毫无反手之力。
几人持续下行,越往下越是严寒难耐。
折澜自有神力,凡间的冷热也影响不了她,她留意到楼听许眼睫上的霜花,不免问她:“可冷得受不住?”
楼听许一愣,下意识摇头:“尚可,您呢?”
她一口一个“您”,叫得折澜无端就感觉自己辈分上去了,加之刚刚的“自作多情”,心情不是太美妙。
“无碍,担心下自己就行了。”
楼听许一愣,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态度变冷,想来想去,把自己入寒雪城之前买的白色棉袍取出,轻轻搭在折澜肩上。
折澜一愣,柔软的布料将她的身躯尽数包裹,她疑惑地回头看,对上楼听许饱含星然笑意的眼睛。
“如此也可挡一些凉意。”
自从重逢,楼听许对她的独特关心似乎每一天都在愈发明显,这让折澜不禁觉得她是个藏了一口袋糖的孩子。
初见时怯懦拘谨,可相处久了,分别复又重逢之时,她便一块一块把糖都拿出来。
这样的行为,很像在挽留,挽留她别再不告而别。
尽管对于折澜来说她不过回去小住两日,但在楼听许看来,是一走就是三年多。
若是自己还没回来,恐怕她也会觉得又被抛弃了吧?
折澜不禁有些心软,短暂的时间里她的情绪变化无常,刚刚还有一点脾气,这会又开始体谅楼听许的不安,变得为难。
她无意识地捏捏身上的袍子,忽而低声喃喃:“此次离开并未和你言明,下次不会了。”
楼听许一顿,心里的嫩芽接收到阳光雨露的灌溉,顿时吐出花苞。
她没有去想那些事,或许不如说,她从来也没敢想是折澜要抛弃他们这些拖油瓶。似乎只要不这样想,事情也不会这样发展。
因此折澜不在,折澜回来,她都没有提过关于不告而别的事,连自己的心都是瞒着的。
她是如此自欺欺人,可这能说她不在意吗?
显然不能,因为这恰恰说明她在意极了。
折澜对她的意义,就像是久旱的龟裂大地逢甘霖,拥有过,就再也不愿设想失去。
哪怕折澜出现得突然,陪伴得突然,走得也突然。
但同行的每一天,对楼听许而言都是她的礼物,是折澜的宽容馈赠。
所以当她听见折澜主动为此允诺,那些被埋在地下的东西就不得不破土而出。
听她沉默,折澜摸不准她是怎么想的,想问时,楼听许忽然开口,音调中不安满溢。
“若走,会给我归来的期限吗。”
没有说“您”,也没有说“前辈”。
折澜觉得自己的名字似乎在她口中呼之欲出,她转头望向她,看穿楼听许眼中期待的不安,下意识点点头:“会。”
楼听许轻而易举得到令她心安一生的保证,开心地笑了:“好,那我等着您就是。”
我不怕等你回来,我只是怕等很久,等一个没有期限,等一个不知过去多少年。
她禁不起漫长又看不到尽头的等待。
折澜没有再说话,在其余的,还没到达地面的时间里,她都在走神。
有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