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相国,主子还等着您呢,”虽然已进了光明城皇宫的内廷,铁枫林还是禁不住催促,“咱们还是快点吧。”
“老了,我这两条老寒腿哪里能比得上你们这些个少年翘楚,”诸世海回过头,任花白的发须寒风中飞舞,带着浅浅的笑意对铁枫林说,“你爹还送过我几副治腿的草药呢。”
铁枫林闭上了嘴,尽管他出身名门又少年得志,可前面这位晃晃悠悠风烛残年的前朝老臣当年入仕的时候,自己爹尚未出娘胎。
这尤其加剧了这位少年御林军统领的兴奋,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压抑着莫名的兴奋和紧张,胸前的千面青狐徽像上下起伏。
一条并不长的走廊,诸世海走了近四十年,从青丝走成白发,从少年走到耄耋,他甚至能叫上两边廊柱的名字。
他走过这条走廊的四十年里,前二十五年属黑暗之城,今年则是光明城的第十五个年头。
遥想最初这些廊柱曾经一边雕刻的是令人恐怖的黑色蝙蝠,另一边是微笑着的神秘女人像。
黑色蝙蝠是前朝统治者墨夷家族的徽像,而神秘的女像则没人能说清。
廊柱还在,上面的雕像被用斧头凿去换成新任统治者的皇甫家族的徽像吐信金蟒。
这座城也由黑暗之城改为光明城。
呵呵,光明城,身旁跟着的后生小子都未必知道,这光明城的名字还是他诸世海起的。
没有什么军队能攻破黑暗之城,按理说是这样。
即便此事已过去十五年,诸世海亲眼目睹了一位青衣小将用银枪捅穿了前王的胸膛,眼睁睁看着小将用前王之血染红青色战袍,诸世海仍持此执念。
他没有资格杀王,即便是青丘家族的人也没有资格杀王,只有真王才能杀王,七国尽是些卑鄙龌龊和下贱的鼠辈。
黑暗之城被攻破时诸世海曾和一班同僚跪地赴死,看着一颗颗脑袋滚滚落地,直至刽子手在他面前举起屠刀,诸世海仰头去看,阳光通过鬼头刀反射到他眼睛里有些刺眼,轮到自己了,他努力伸长脖颈,好让刽子手方便些,这是目前自己唯一能做的善行了。
“住手,”随着一声怒斥,一白一黄两人带着一行人众匆匆走来,白袍人蹲下用粗壮有力的手托起诸世海犹如托起几根树枝,身上的白色大氅用白金圆环系住,圆环中间铸着雪白的狼头,双目血红,张口扬天哀嚎。
“谁让你们滥杀无辜的?”白袍人扭头怒斥监斩的青衣小将。
“他们可算不上无辜,这都是罪王的帮凶,我刚刚宰了黑蝙蝠罪王,现在自然要把他们这些个余孽杀个干净。”青衣小将说着还努力挺起胸膛,好让来人看清他胸前的族徽千面青狐。
他们青丘家族的人也不是好惹的,自己作为“屠王者”的身份在这个时候可不能在下属面前丢了颜面。
“呸,”白袍汉子冲着青衣小将啐了一口,“你这破落户里的腌臜东西,也配杀王。”说完也不理那腌臜东西,转过头来对诸世海说“世海兄,受惊了。”
“还好没来迟,活猪没变成死猪,”黄衣人上前和诸世海打趣,蒲扇般的大手拍诸世海的肩头,诸世海差点没打个趔趄。
二年前这二位封地领主来黑暗之城觐见,他以相国之名尽东道之谊,三人还曾开怀畅饮。
如今人家是胜利之师,自己是阶下之囚,命运之轮真是半点不由人啊,诸世海喃喃地说“罪臣该死,该死……”
“你们中土人士不是有句话,王让臣不死,臣就不能死,”黄衣汉子身材高大魁梧,丝毫不输给白袍人,面色红润,身上绣着金蟒的徽像蜿蜒曲折,张口露牙吐着分叉红信,“现在,我令你不死。”
“这下好了,新任黑暗城主有令,世海兄,你可要执行啊。”白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