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贝尔山。
第二天太阳下山的时候阿提拉从贝尔山下来,女祭司们已准备好所有的仪式,部族中千百年来遵循的传统常常让人心生恐惧,墨夷淼自知无处可避。
阿提拉亲自把血淋淋的心脏置于她面前,这颗心冒出的热气在夜晚的冷风里蒸腾。他两只手臂都被血染红。
阿提拉身后,他的盟卫布和拿着短刀,单膝跪倒在野马尸体旁的草地上,显然,这颗心脏就是他的杰作。
环绕坑穴的粉白色高墙火炬摇曳,红焰将骏马的血映的漆黑。
墨夷淼轻抚小腹,汗水在肌肤表面凝结,自她发际而下。
她感觉那些垂死而不亡的女祭司在看着她,她们爬满皱纹的脸上,眼睛如同打造过得黑曜石般闪着黑光。
她不能退缩,不能畏惧。
“我是黑沙暴中诞生的墨夷淼。”她一边告诉自己,一边用双手捧起马心,用尽力气,朝跳动的生肉咬去。
温热的鲜血溢满口中,自她下巴流下,味道几乎让她作呕,她尽量忽视自己的味觉,强忍着继续咀嚼,继续吞咽。
游牧部落的人相信,马心能使儿子体魄强健、勇猛无畏、百战百胜,但作为母亲要吃下整颗马心。
假如被血呛到,或者有呕吐的事情发生,祭司们则认为大大的不吉,胎儿可能流产、生出的孩子残疾或弱小,甚至根本不是男孩。
对于生出来的残疾或弱小的婴儿,部落的人会毫不犹豫地遗弃,常常抛给野狗,这里遵循大自然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
为了这次仪式,她的女仆其其格帮她做过精心的准备,一天内喝了数次马血,好让她习惯血腥味,但她每次都以呕吐告终,这让她怀疑自己根本不是这块料。
甚至她一天都没进食,好让自己在仪式时有饥饿感,这会有助于她吞咽生肉。
野生骏马的心全是结实的肌肉,墨夷淼用牙撕咬后细嚼后才能下咽,这让她不得不品尝了所有味道,她的胃里滚滚翻腾,但她咬牙坚持,直到衣服上也溅满马血。
阿提拉高高地站在一旁,看着她吃,那张严峻的脸冷若青铜。墨夷淼宽大的衣衫里别着黑色小杖,每当她吃不下去或者胃里翻滚时,就想想它。
完事皆有终了,当她吞下最后一口马肉,脸部的肌肉已经僵硬,这时她才敢把视线专向女祭司,那些被称为萨满的老妪身上。
“卡萨马,撒亚拉!”墨夷淼用自己所能达到的标准部落语言说,意思是雄鹰下的骑士。这几个简单的字她已练习一个礼拜。
女祭司中最老迈的那个,一个腰弯使上身与地平行,只剩一颗黑眼的老妪对她双手高举。“卡萨马,撒亚拉!”她厉声叫道,意思是雄鹰下的骑士。
“雄鹰下的骑士,”另一个女人应声道。
她们齐声宣布“是个男孩,是个男孩,是个强壮的男孩。”
铃声响起,烟雾缭绕,女祭司们开始吟唱,宣告古老的仪式正式开始,她们将于神灵对话,探知墨夷淼肚里孩子的全部奥秘。
一名奴隶把干草假如炭火盆,顷刻间散发出浓郁的草香,遮挡屋顶的帆布被收起,烟雾便腾绕这升向夜空。
在部落人的眼里,天上的星星如同草原上奔驰的勇士,他们在广阔的天际驰骋,声势浩大,部落里的勇士死去,会化作天空的星辰。
当浓烟升起,吟唱声逐渐变小,年迈的女祭司眯上她的独眼,仿佛能看到未来。
随即而来的便是寂静,墨夷淼听见远处的秋虫的鸣叫、火炬丝丝啪啪,湖水柔柔怕打。
部落的人在沉默中等待祭司最后的预言。
阿提拉手握住墨夷淼的肩膀,从手指的力度她能感觉夫君的紧张。
强悍如号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