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岳疏桐便已经起床了。
昏暗的火光下,她安排好了一切,准备出发。
不知为何,今日的军中一片沉寂,所有人都在默默做着自己的事,不发一言。
岳疏桐理好了甲胄,刚准备翻身上马,却突然被一位士卒叫住。
她转过身,眼前的人靠别人搀扶着勉强站立,苍白的脸上还有未擦干净的血污,身上满是被包扎好的伤口,有好几处还在向外渗血。
“你若是有什么事,让别人来就好了。你伤得这样重,又乱动,几时才能好。”岳疏桐上前搀住了那位士卒。
“多谢将军关怀。”那士卒气若游丝,“将军此去,定要保重自己。属下和兄弟们在此处,等将军回来。”
许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突兀,他扯动嘴角,又勉强笑道:
“将军天生神力,那些昂军不是将军的对手,属下一定可以等到将军。”
岳疏桐怔愣了片刻,轻声道:
“我一定会将昂军杀得片甲不留。”
“姑娘,可以出发了。”心无走了过来。
岳疏桐点点头。这时,她环顾周围,只见麾下将士们不知何时已经慢慢聚拢了过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她的身上。
一段歌声从人群中传出,是从前将士们经常吟唱的军歌。先是一人在唱,很快,便是十人、百人……
歌声像是一阵清风,飘飘荡荡,最终轻轻地落在了岳疏桐的心中,化成了她眼中将落未落的泪水。
岳疏桐最终忍住了,没有落泪。但她的视线已经变得很是模糊,看不清眼前的将士们。
最终,她未发一言,默默骑上了马,率军继续行进。
后面的路,比从前更为艰难。
岳疏桐一众遭遇了数支昂国军队的围攻,虽然得了胜,却损失了不少兵马。派去找寻谷铭的人迟迟未回,纵然岳疏桐百战百胜,可毕竟此时没了倚仗,军中的士气逐渐开始低落。
万幸,快要抵达云凤城下时,岳疏桐终于得知了谷铭的消息。
回来的人禀报说,谷铭一行即将赶到云凤关,若不出岔子,三日后便可到与岳疏桐一众会合。
岳疏桐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
看着身旁已经精疲力竭的将士,岳疏桐下令,原地扎营,支好远超军中士卒数倍的炉灶。
如此,也好暂时震慑云凤城中的昂军,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等到谷铭率军赶到,便可攻城。
跟随岳疏桐的士卒几乎都有伤在身。军中的医士人手不够,岳疏桐便带着心无一起去帮忙。
看到自家将军亲自来为自己包扎伤口,将士们无不受宠若惊。不少人不肯让岳疏桐为他们上药,直说伤口处满是血污,恐脏了将军的手。岳疏桐只是轻笑着让他们都躺好,不要乱动。
将士们的伤,是为了大周而受的,岳疏桐怎么可能会嫌弃。更何况,她自己的身上,也算得上是遍体鳞伤,有的伤口结了痂,又裂开,再结痂,再裂开,又痛又痒,十分难受。
岳疏桐小心翼翼地为将士们的伤口上药,心里也越来越难受。
这些人,也都是爹娘生养的,如今舍了一家老少,跟着她在战场上拼杀,吃尽了苦楚,随时都会丧命,也不知他们的家人有多么担忧,多么挂念。
岳疏桐想到了祁安城中的那些人。
段泓、向只影、安和、段昶,还有府中的何大娘他们,他们也在等着她回去。
若是真的有回去的那一日……想到这里,岳疏桐心中有些雀跃,可思绪又很快滑到了诀别草一事上,她的心又沉了下去。
一切似乎却如岳疏桐所想。云凤城中的昂军不知城外周军人数几何,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