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士爷说与不说,他都打算这次的告别就是终生的告别,哪里的黄土不养人啊。
德彪当然知晓晚娘的品行,自小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他岂能不知,若不是亲爹护着他,能不能活到成年也未知,他接受了进士爷的告诫,携妻挈子回了蚌埠,并打算年关回一趟老家,把所有的事情了掉完事,从此不再踏入李家庄半步。
德彪没有想到,德彪的小媳妇没有想到,就连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进士爷也没想到,德彪会吃饺子噎死。当然,这都是德彪晚娘放出的风,至于真假,只有死去的德彪和那娘四个知道。
民不告官不究,就是怀疑德彪死于非命,也没有人出头为德彪伸冤。听闻德彪死去的消息,进士爷只能扼腕长叹,李家庄又失去了一个能人。但是进士爷知道,这事没完,德彪的晚娘,这个眼眶子浅得都露脚面子的乡下女人,哪里会想到外边的江湖,外边精彩纷呈的大千世界啊。外边,能人多得是,多得超乎她的想象,多得能彻底颠覆她的认知。
德彪的晚娘,和他三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以及他们各自的女人,都没想到,或者说都没看起德彪的小媳妇,那个说话慢条斯理的俊俏南蛮子。可见过德彪小媳妇的进士爷却断定,这不是一般的女人,进士爷当时说这话的时候她就坐在德彪身边,一副乖巧小媳妇的样子。
进士爷的话历来没落空地去,可是村里人却不明白德彪的小媳妇强在哪里。直到德彪入土三日后,得信的德彪的小媳妇带着一帮如狼似虎的壮汉围了德彪晚娘家的门,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进士爷说的果然不假,简直就是铁断。
“你拉我干什么?”
小安故意问道,此刻的他已经明晓了德彪晚娘的心思,这是个敢惹是非又怕吃亏的小心眼的女人,有这一般乡下女人没有的精明和歹毒,但是唯一的缺点就是真的怕死,别看这样的女人经常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姿态示人,但那只是假象,怕不怕死都藏在她的内心里,在不会死的情况下当然不怕死,也表现的不怕死,可是一旦到了真份上,就彻底暴露无疑了。
“你不能走,你一走俺娘几个咋办?”
德彪的晚娘说道,语气里丝毫没有愧疚的一点意思,理直气壮的就好像小安是罪魁祸首,她才是个受害者。
小安笑了,然后拿掉德彪晚娘的手说道:“德彪哥怎么死的,你们明白,别把人都当傻子,德彪嫂子也不傻,看架势,你不给她个满意的交代,这关还真过不去。”
“俺赔钱,多赔点管吧,人死不能复生,再不识好歹俺也没法,大不了经公。”
德彪的晚娘说道,但是语气里有了松动,因为继子德彪怎么死的她门清,要真的开棺验尸,肯定一查便知,磕的和打的不一样,除非是傻子看不出来。
“这样说德彪哥真是你们杀的?”
小安问道,这才是最核心的问题,只有把这事弄清了,才好下一步的谈判,争论的事实都弄不清,肯定没法达成一致。
娘四个顿时沉默不语,似乎默认了这个说法。
过了一会,德彪的晚娘说道:“不是故意的,就是德彪说话太气人,说他爹是俺娘几个虐待死的,我一生气,就想叫他们仨教训他一下,不信你问问,他爹卧床一年多,是谁给端屎端尿伺候的,他说这话是没良心么,可是,活该他命短,大孩就给了他一棒子么,谁知道一棒子就死了,不信你问大孩。”
德彪真的没看上家里这点家产,更何况分成五份的家产,在蚌埠闯出一片天地的德彪此时的眼界已经跟五年前不同了,手底三条大船,随便拿出哪一条,一年的盈利也比这点家产都要多,但德彪气的是晚娘的嘴脸和说话的语气,所以说话就很不客气,反正都要回蚌埠了,再也不回来了,没什么牵挂的了,以前还看她的脸色,现在翅膀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