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政委一脸委屈,抽了口烟:“因他父子的功劳,我们分局欠了他们一个天大人情。这些都放在一边,只说他家,可以说得上是满门忠烈,爷爷抗日而死,叔叔牺牲在朝鲜,父亲也在最近牺牲了,一家子三代,前二代三个男丁全没了,就剩他一个独苗苗。”
“我认了他当侄子,是一心想培养他当公安的,又怕他过早入党。您是知道的,我们党员一向是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危险的一线工作要抢着做。他要是入党了,再读几年书出来,也是几年的老党员了,是必须上一线的。一到危险的一线,起码十多年才能退到二线,这十多年的明枪暗箭,他年轻气盛,容易冲动,我怕他熬不过。”
“要是晚几年再入党,他还能先在二线干几年,我再安排他结婚生子,等性子稳了,再去一线,不容易出错,也更成熟,更容易出成绩。到那时,就算在一线有了不测,他也应该30多了,孩子也早就有了,不算是绝后了。”
这年代公安工作存在很大的危险性,做为一个叔叔先安排侄子的工作,又安排结婚生子,工作生活都考虑到了,他自认为考虑得很周全了。
“不错,考虑得还算周全,是个有担当的好领导,但不是个好叔叔。”老李吸了最后一口烟,把烟摁灭了。
“你忽略了一个问题,他一个孩子,初到一个陌生的环境,父亲又牺牲了,他最缺什么?缺一个安心,缺一个家,缺一个母亲。”
“那房子就是他心中的家,党就是他的母亲,就是他的靠山,钱就是他最后的安心,最后的心理防线,三样东西你都拦着,一样都不给,他能不炸刺?”
“我不是认他当侄子了么,和他说了他以后结婚生子我都包了。”
“屁的侄子,叔叔个屁。你说了就算?他认同了没有,嘴上认了,心里认了没?你一个分局领导,整天忙得茶都没一口,见过他几面,跟他吃过几顿饭,一天到晚在食堂吃饭,你那口子又不在京城,要是在京城,她还能把小王接到家里,有了家,才能安心。”
“收侄子不是这么收的,哪怕安排他当你的临时通讯员,天天就算是只能见个面,吃个饭,都好过安排一个战士照顾,战士替代不了你。想想以前你的老连长刚开始是怎么带你的。”
说了半天,老李也渴了,拿起桌上的杯子,灌了一口茶:“房子的事我来办,入党的事需要你这条线特批。侄子还是你的,人我带走了,我帮你调教好,你就等着享福吧。还有啊,早点把你家那口子调京城来,到时候我带小王来吃饭。”
说完老李就出了办公室,他知道这事黄政委肯定能想明白,不然他就坐不上这位置。
“将军!小飞你输了!”马大爷一个马后炮,直接宣告了这一盘棋的胜负。
看到王鹏飞又在闷头摆着棋子,马大爷点上一根烟,觉这么下没意思。眼前的少年三心二意,昏招频出,这样下棋赢了,一点成就感也没有。
这小王同志和政委发生争吵的事他也听说了,肯定是小王同志有误会,但小孩么,脾气上来了,谁都敢顶,还是要劝劝他。
“小飞啊,你的事,大爷也听说了,黄政委的工作能力和人品那都是有口皆碑的。有的事,不是表面上看着这么简单,就像下棋,有时候我明明是要吃你的炮,却摆出一副要吃你的马,并且穷追不舍,一但你有了疏忽,你的炮就没了。所以黄政委考虑的点,肯定是有你没有考虑到的特殊情况。”
这时院门口传来一阵笑声,“呵呵,马大爷,我黄征北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误。”
马大爷和王鹏飞抬头一看,是黄政委来了,他左手夹着一个公文包,右手提着一篮子菜。
王鹏飞开始有些意外,但心里一动,像是明白了什么。
于是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