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逢宁额角一跳,不是,该往哪儿去呢?
她记得来的时候是直接跳下来的,难道她要跳上去不成?
就在江逢宁扣着手指纠结着要怎样发问,才既可以知道出去的路,又不会暴露身份的时候。
无衍眉眼微展,有些无奈,声音却是极温柔,“怎么还是害怕?只管跳下去,别怕。”
无衍有些失笑,从前她想出去玩又害怕,每一次都会可怜怜巴巴的来找他。
跳下去?跳哪儿去?
江逢宁看着面前的深海,口水咽了咽,不会是她想得这个意思吧?
入口跳崖,出口跳海,这么刺激?
但是师尊的目光如芒在背,她不得不动。
抬起脚往前迈了一步,鼓起勇气正准备跳时,师尊叫住了她:
“逢宁,你要记住,一息一瞬,皆可至万变,你今日无意摘叶,他日时序秋至,落叶无根去时,纵使参天,究底探源,也有一片树叶因你而落。你要用心想清楚,来日牵缠,方可自如。”
“我知道了师尊。”
她知道师尊是在提醒她,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看来她要想清楚晏云台是去是留了。
因为从她心软将他从极西带出来开始,便都不同了。
不过细想还好,不管怎样应该都不会妨碍她完成任务,等完成任务之后,她再好好问问系统关于心里的疑惑。
她闭上眼睛跳了下去,一睁眼她便以一个拥抱大地的姿势摔在地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跳的时候用力过度了……
她爬了起来,身后是断崖,她站在崖顶,头顶上的星幕低得像是一伸手便可以摘得到星星。
往下平坦的草地上是白日里看见的木屋,她提起剑跑过去。
屋里很黑,江逢宁点起一根蜡烛,才朝里间走去。
屋内的木床上躺着一个小小的人,从窗边打下来的一点月光在床榻下地板,江逢宁站在光亮处,而晏云台就躺在一片暗色里。
江逢宁靠近站在床边,床沿刚好抵在腰上。
她将手里的蜡烛往前移了移,才看清楚晏云台的脸。带着淤青和污迹,又苍白得不似活人,若不是还在起伏的胸口,她都以为人已经嘎了呢。
江逢宁伸手摸他向他的额头,还好不是很烫。
眼睛瞥到他的一旁的手,紧握屈着,青筋暴露,一条腿也是一种诡异姿势,好似抽筋,下一秒不会抽搐起来吧?
见他额头不停地冒出冷汗,江逢宁觉得不对劲,立马使劲在他耳边叫醒他,
“晏云台...晏云台你醒醒,晏云台……”
却没注意此时挂在腰间的锦囊突然一亮,只觉眼前一黑,脑海中便切入一个奇怪陌生的场景。
晏云台陷入了一个梦,梦中真实无比。
他看见一个老妇人捡了一个婴孩带回家,回到家中时,自己的孩子却死了,老妇人便将这个孩子养了下来。
“注定命中苦难,便叫晏难。”
眼画面快速一转,婴孩长到五六岁年纪,却瘦到脱相,像是营养不良到极致。
老妇人要把小孩卖去做奴隶,那些人说他底子好,给了老妇人许多钱。
再往后,难以忍耐的痛铺天盖地袭来,鞭子抽打、红铁烫烙、拳打脚踢……又是五年里熟悉的饥饿和寒冷,最后是将满口馊酸的食物咽下的恶心……
他像是与那个孩子同感,蜷卧在肮脏角落里的男孩紧咬的唇间忍不住呻吟出声,晏云台看到乱糟糟的头发下,是和自己一样的脸……
他再也忍受不住,抬手挥了过去,想将这梦境赶走。
江逢宁手中的蜡烛一下被打落,脑海中的画画停止,烛心被折断火光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