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忘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些慌张,心口接着又涩又痛地跳起来。
他抬步朝废墟中走去。
心中想,既然一切有了江逢宁,那么晏难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红石头出现,那么他回家必定是有机会的。
当初不就是让他早早杀了晏云台,他就能回家吗?
所以晏难是死还是活,都于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
可是他也不知道,此时自己为什么要俯身去搬开一块又一块的石头,不停地在一片巨大的废墟中寻找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站在不远处的缘无迭无情道:“门主,这下面不可能有活人。”
闻声,十伏忘蹲下来继续掀开一块石头,摇头低声道:“不,他的命大得很,他不会死的。”
但接下来一具又一具的陌生尸体在脚下被翻出来,十伏忘也不知道这些话是说给缘无迭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转身,踉跄着接着去另一处翻找。
直到后面,身上白衣染成脏黑的赤褐,十根手指指节都破皮溃烂,他才在一处倾斜的石块下看见满头是血的晏难。
沾满霜雪的睫毛轻颤,十伏忘松了紧提着的一口气,他就知道,晏难不会就这般轻易地死了,而且是死在江逢宁前头。
他随即勾起轻嘲的笑,抬起酸软的腿,过去将人半拖半抱从石块下挖出来。
然而,突然之间,头顶一块巨石松动,带着碎石和尘灰塌下。
在没反应过来前,十伏忘就已经扑身过去。
一整块沉重的巨石砸在后背,五脏六腑瞬间移了位般,一口鲜血顿时从十伏忘口中喷出。
他咬牙跪身,用身体挡在了晏难上方。双掌间的内力化解半成石块砸落的威力,但在骨头仿佛碎裂的剧痛下,撑起来的双臂止不住地发抖。
过来的缘无迭立即搭了一把手,身上的巨石被两人勉强掀开。
喘息间十伏忘唇间又呛出丝丝血迹。
他斗笠下的眼睛盯着晏难的脸笑,轻声呢喃:“救命之恩还了,往后不欠你了。”
随后撑起一旁的废石艰难站起身来,擦去唇边的血迹,叫缘无迭将人背起来。
“走,离开这儿。”
自己迈开虚浮的脚步先走在前方。
缘无迭背上人跟上。
而身后的废墟中,静悄悄地落下了一朵的栀子花。
如同开在废墟中的,也如同开在大雪中的。
容生带着人过来,直至即将天亮时才找到徐观南。
他看到了缘无迭留下的栀子花。
多年的默契,表达的深意容生当即明了。
晏云台从一开始就与藏头门藕断丝连,而他也没有看到晏云台的尸身。
还真是命大。
活着也好,活着他才好替徐观南报杀身之仇。
容生捏紧了手转身,指尖一夜冻枯的花朵擦过脏乱血污的衣袍,低旋着飘落在了脚下的尸体中。
容生将徐观南葬在了雪山的南面。
冬日可先见第一缕金阳,不至于太冷。春天来临时,可有清溪如琴相伴,一个人也不至于太孤单。
待他日抱月台重建,徐观南不用再登上抱月台,抬头即可见满天星辉之中耀眼的皎皎明月。
简单普通的木板上,容生蹲在雪地中沉默地刻碑。
刻刀下木屑如细沙轻洒,从曲起的手指下,被风一吹,就像轻烟散入茫茫白雪。
十几岁时,从小就自卑少话的徐观南对容生说出口的第一个愿望,便是想去抱月台上看月亮。
但他的身体断断是爬不得那样高的地方的。
容生那时只是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遗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