颗椭圆形的蓝黑色的果子,更多的是落了下来,铺了一地。同周遭只剩下褐色枝干的国槐相比,它绿得独树一帜,却也绿得孤独。
“这树栽了二十多年了,今年还是头一回结果子,”李氏含笑走进了院子,那笑里却含着毒似的。她走过来在宋运对面落座,与他隔着一张石案。
宋运眼睛仍望着那株女贞,神色不耐,“今儿来找我有何事”
二人同床共枕了十七年,却处成了仇人,若不是碍着宋老太太的情面,他早便与她分居了,不至于半年前病重时才找着借口将她赶出自己的院子。
李氏是有些怕宋运的,讪讪道“听闻大丫头和她表哥”
话未说完,宋运一个眼风扫过去打断了她的话。
李氏忙辩解“老爷,你可别误会了我,这么大一个府院我照管着,平日里忙得脚不沾地,哪有功夫打探他们的事儿,只是只是前儿守园子的小丫鬟看见了,来报我,我这才知道的。”
“看见了什么”宋运陡然提高了声调。他往最不堪的地方想过去了,心尖尖上像是被针刺了一下,生疼。
李氏帕子抵在鼻尖,微垂下头来,支支吾吾道“这你便莫问了,我来是想问问你同意不同意大丫头的婚事。”
“除非我死了”宋运一拍那石案,“叭”的一声脆响,将李氏唬得颤了一下。
她原本就料到了,只是没想到宋运反应这么大,看来是打心眼里不乐意。
“我不是大丫头的亲娘,有些主意原本轮不到我来拿,可我还是要劝你一句,这些年,臻儿对大丫头的心思我是看在眼里的,打小就喜欢玩在一处,什么都让着她,这些年还跟着他父亲做生意,也是个有本事的人,况且这回拿到盐运权,不就是皇商了么配大丫头,也不是不可。”
“妇道人家,懂得什么”宋运一拂袖子站起身来,背对着她,微仰着头。
其实李氏心里懂得很,算盘更是打得噼里啪啦响。她也跟着站起来,心里虽有些犯怵,却终是一咬牙,走到宋运身边,压着声道“你方才不是问那守园子的小丫鬟同我禀报了什么么”
宋运猛地回过头来。
李氏双腿打颤,面上却故作难为情,悄声道“大丫头现下这样子,嫁到哪一家,今后都有的苦头吃呢”
宋运的嘴唇瞬间失了血色,大喝一声“混帐东西”两眼珠子在眼睛里颤着,最后定住不动了,身子眼看着就要倒。
“老爷,老爷来人啊来人啊”
宋运被几个小厮抬上了床,掐了人中他才悠悠转醒,一醒来就撑着床板要坐起来,嘶哑着声喊“把那两个混账东西叫过来”一面喊一面捶床。
方才李氏故意将话说得隐晦,宋运现下便以为锦秋和赵臻已有了夫妻之实。养了这么些年的女儿竟是这样的,他这个做父亲的心里头油煎火燎的。
李氏坐在床沿边,心跳得突突的,可话说到这一步,只能顺下去,而且只要锦秋嫁到南边,今后京城里便再没这个人,也就不会再给她添堵了。
她于是一面给他顺背,一面故作痛心疾首道“这也怪我,没好好教导于她,可如今既然事情已经做下了,不如顺水推舟成全了他们两个,大丫头那性情老爷难道不晓得烈得很,你若就此事问她,她明日说不定就抹了脖子,你不如当作不知此事,允了她。”
她怕他将锦秋叫过来细问,露了馅,一直拿眼觑着他,留意着他的神色。
宋运不言声,只是那拳头攥得咯吱作响,牙齿也紧紧咬着,简直要咬碎了去。
李氏于是又好说歹说了许久。
天色渐暗,房里点了灯,渐渐没了声息。宋运没用晚膳,李氏则一直在旁伺候着。
汀兰院里,锦秋正坐在长榻上看棋谱,听得脚步声,往门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