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后,一身着石青色常服,高大昂藏的男子被守德领着上前,朝周劭行礼道“下官见过王爷。”
“起罢,”周劭微微颔首,搁下那勾勒了一半的画作,举步进了七录斋,苏叙也随他进去了。
落了坐,奉了茶,下人们也都屏退了,苏叙望了一眼周劭看似一切如常的右臂,问“王爷的伤可好了”
“已无大碍,”周劭淡道“不知那案子可有进展了。”
“下官惭愧,虽紧闭城门全城搜捕了近七日,仍未搜得刺客同伙,那两名刺客身上也并无证明身份的物件,正如您府上暗卫所言,二人武功在杀手中算不得顶尖,善于隐藏,不像是刺客,倒像是暗卫。”
周劭微哂,直视着他,道“这是老话了,不是本王要听的,你今日来,该是有别的话要说罢”
“什么也瞒不过王爷,”苏叙面色凝重,站起身来朝周劭拱手道“王爷下官怀疑是卢尚书。”
周劭眼皮子一掀,盯着他,盯了好一会儿,才问“就因为本王半道上遇见了卢夫人,你便做此猜测”
“王爷,京城里除了三两个富商,还有几个一品大员,还有谁家养暗卫这事儿没证据下官也不能去搜他们府上,无法证实,可这些人里,与您不对付的,除了卢尚书也没有别人了,”苏叙目光灼灼地望着周劭。
要说这朝堂上有谁厌周劭,那必然是户部卢尚书无疑了。毕竟工部掌管的乃是修坝疏渠,土木工役之事,是其余五部中向户部伸手要银子要得最多的。
卢尚书平日里见着周劭都绕道走,尤其这回因改稻为桑的事儿周劭上折子请户部拨了十万石粮去江浙,当时二人在御书房争得面红耳赤差些儿没打起来。
“这话在本王跟前说说就罢了,你要是将这猜测说给别人听,小心给你安个挑拨离间的帽子,”周劭肃道。
“下官不敢,这也不过是下官的猜测,说出来只是让王爷多提防提防卢尚书罢了。”
周劭站起身来,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说,背着手一步步踱到窗棂边,望着外头的雪松,出神了良久。
待到茶水都冷了,周劭才朗朗开口“不该是卢尚书,他平日里虽在皇兄跟前会与我争辩一二,但那都是为了周国,他再嫌本王,也不至于要杀本王,便是他要杀本王”周劭微偏了偏头睨了一眼苏叙,大笑道“那便让他杀,总之工部该支的银子还得支,卢尚书在皇兄那儿受的气也还得受”
苏叙听罢,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周劭突然敛了笑意,快步走回座位撩袍子坐下,肃道“还有一件事儿说不定与此次刺杀也有干系。”
“何事”苏叙立即竖起了耳朵。
周劭这便将当日五亭桥家婢刺杀,喜鹊挡刀之事一五一十同他说了。苏叙大骇,紧盯着周劭的眼,郑重道“这两件事儿背后八成是一个人指使的,这连刺客都安插到王府中了,您不得不防啊”
周劭微微颔首,又道“此案既没有证据,明面上不如早早结案,暗地里再有劳大人为本王继续查下去。”
“这是下官分内之事,只是王爷可否”
苏叙话未说完,周劭便摆了摆手,道“府中婢子的身份来历,本王也正派人查探,若有消息必定立即告知你。”
苏叙应允了,二人再叙了些旁的,苏叙便告退了。
周劭却是端着一杯冷茶,出神了许久。其实当日刺杀他的婢子的身份来历周劭已派人查探清楚了,那人是季嬷嬷挑的,季嬷嬷又说是宫里的好姐妹帮忙寻的,可她这位好姐妹已放出宫去,寻不着人了。如此,线索断了,但这事儿八成与宫里有关。
可他想不通宫里有谁会想要他的命,太后不是他的生母,却对他很是照拂,她若想杀他,早便动手了,不必等到如今。而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