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一溜烟地跑走了。
日头越升越高,街道上热闹起来了,两侧商铺子开门迎客,道旁吆喝声此起彼伏,儋州城醒了。
而这领粥饭的队伍却越排越长,直排到人家酒楼门前,拐了个弯,伸进巷子里了。
锦秋的肩背酸痛起来,于是她停手捶打了一下肩头。
“喂,这包子还给不给了”一个身宽体胖的男子面色不耐,伸手向锦秋要包子。
锦秋不悦地瞧了他一眼,故意慢腾腾地将包子包好了递给他道“拿好。”
那人哼了一声便大摇大摆地走出队伍。
锦秋又望了那人的背影一眼,总觉着哪儿不对劲,可又说不上,目光最后落在他的长靴上,终于发觉,那人穿了一双黑绒长靴,身上的衣衫虽也是粗布麻衣,却没打一个补丁,身子也肥硕,丁点儿不像是个受饥的灾民。
接着,锦秋一面分发包子,一面观察着这些领粥的人,发觉四人中便有一个是这样的。
她瞥了身边两个官差一眼,见他们神色如常,更是纳罕。于是下午换另一班岗时,锦秋与他们都闲下来,便试探着问那两个官差“来领粥的这些人里,似乎有些不是灾民”
“我们只管施粥,旁的一概不问”两个官差瘫坐在椅子上,一手捂着额,有气无力道。
锦秋也不再多问,用罢午饭立即去了四方馆寻周劭。
此时他恰好与众位官员议完了事,便让守德将锦秋领进书房。
他手肘压在红木几上,揉了揉眉心,见着锦秋进来,摆手道“随意坐罢。”
锦秋便在他身旁落座,离他不过几步远。
“可用过午膳了”
“用过了,”锦秋答。
“那便再陪本王用一道,”周劭站起身,吩咐道“传膳。”
锦秋
接着,二人便走出来,在朴素的四方桌前相对坐下。
锦秋紧紧捏着帕子,眉目低垂,望着光溜溜的桌面。周劭食指指背“嗒嗒”地敲着桌面,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人额前的几缕碎发,春风撩起它,风过了它又覆下。
“本王一顿也吃不下多少,多做了反倒麻烦,每顿便只有四个菜,若是嫌少,便让人再做几个过来,”周劭停下手。
“不必了。”风也停了。
四个婢女端了菜过来摆上,只有糟溜鱼片、春笋腌肉汤等几样家常菜,她们又在锦秋和周劭面前摆了碗,碗是寻常青瓷碗,筷子也就是寻常人家用的竹筷子。二人净了手,周劭遣退仆从,屋子里便又只剩下两人了。
周劭捉起筷子,先是夹了片春笋放入口中,微微点头,道“听闻这些日子你病中都在喝粥,这笋新鲜,你尝一尝,”说罢便将菱花碟推过去一些。
“不必了,我已吃过了,”锦秋看着面前已盛好的满满的白米饭,无奈道“我向来是一个人用饭的。”
周劭又夹了夹鸡丝到碗里,漫不经心道“那你以后可得习惯与本王一同用饭,”他望了锦秋一眼,那一眼,是小心翼翼的试探,他声音低下了下去,问“上回本王问你的话,你想清楚了么”
锦秋觉着自己像是个蚕蛹,被紧紧包裹着,透不过气来。
“王爷,其实我有旁的事要说,”锦秋抬起眼,正色道“有人冒领粥饭。”
周劭似是毫不意外,只淡淡嗯了一声,道“此事本王已知晓,从明日开始,用陈米煮粥,不做包子,以窝头代替,这样的饭食,只有饿极了的人才会吃。”
“可”
周劭似是知道她要说什么,摆了摆手道“于灾民而言,只要能活着,草根树皮也能吃,何况是这个”
觉得他说得有道理,锦秋不言语了。
周劭也不再说话,只静静吃着饭,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