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侯击沉住气,平静地问道:“相国,吴起此举是何用意?”
公叔痤道:“会见外使,共商盟约,此乃中枢之权柄也。吴起作为一地之守,边陲重将,私会外使,臣窃恐,起,无留心也!”
公叔痤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吴起似乎有投奔外国之嫌疑。
魏侯击此时沉不住气了,毕竟吴起虽然有这样那样的不顺手,但毕竟他是当世之名将,兵家之大师,如果任由吴起离开魏国,不仅是魏国的直接损失,更是间接增强了他国的实力啊。
况且,他魏击也容易给诸侯留下刚愎自用、不能容人的恶名,这是他所不愿看到的。
他身子前倾,用手肘支住几案,着急地问道:“真如相国所言,如之奈何?”
公叔痤沉默不语,半晌方道:“君上,臣有三策,请君上思之。”
魏侯击急忙催促道:“快讲快讲。”
公叔痤道:“请君上先恕臣无罪,臣方敢讲。”
魏侯击道:“寡人恕你无罪,尽管讲来。”
公叔痤道:“臣之上策,事关嘉明公主……”
魏侯眉毛倒竖,面色一紧:“咹!?”
公叔痤牙一咬,继续道:“吴起至今,尚无正妻,臣之策,请君上以嘉明公主妻之,吴起若对魏忠心,蒙君上如此厚恩,必会慨然受之,感激涕零,以死而报君上!”
魏侯道:“大胆,公叔痤,尔何敢觑觎寡人之爱女?”
嘉明公主隔着重重帷幔,心头一喜,君父还是对自己疼爱有加啊。毕竟那吴起虽然英雄,也是知天命之年的老头子了,自己十几岁的黄花女子,许与吴起为妻,真真是往火坑里跳。
同时也不由地对这个相国姐夫恨得牙根痒痒,公叔痤,你太特么的矬了!做人不带这么短的!
公叔痤吓得往地上一趴:“君上恕罪,君上恕罪,臣只是暂议一策,试图留下吴起,此乃为国长远计,为君上计啊!”
魏侯击鼻孔喘着粗气,半晌才安静下来,他也想到了这确实是一个办法。毕竟在这个时代,国君家的公主,都是政治工具。通过政治联姻来稳固自己的江山,既是诸侯的通用做法,更不失为留住吴起的一条好计。
魏侯击消了气,才淡淡地说道:“相国起来吧,寡人想听听相国的中策、下策。”
公叔痤心一横,继续说道:“臣之中策,臣愿让出相位,出镇一郡,请君上以吴起为相。吴起此人,节廉而自喜名也,起少年时曾发誓:不为卿相,不复入卫。今君上以卿相封之,必能使吴起安心居魏,忠心以报。”
公叔痤这是典型的以退为进,因为以国君魏击的施政理念,魏国绝不可能用吴起为相。
究其原因:
一是,魏击与吴起在施政方针和军事理念上,有着重大的分歧。以吴起的性格,若其为魏相,必将导致魏侯击“经略中原”的既定政策偏离航向,而其推行“蚕食关中”的计划,又是魏侯击所不感兴趣的。
一国之相,最重要的是全盘落实君主的施政策略和方针,而吴起为相,是肉眼可见的君臣相左。古往今来,甚至后世的文明时代,任哪一国领导人,都不可能重用这样的人。
二是,自己作为魏侯的女婿,内政外交的一把好手,是魏侯绝对信任的人。君主身边的人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忠诚!绝对忠诚!不折不扣的忠诚!
但吴起这种棱角分明的性格,不能揣摩上意,不会曲意逢迎,一味地与君主顶牛,尽管你吴起确确实实是为了魏国着想,但你没有为君主着想啊!
这样的人可以镇守一方,绝对不可能坐镇中枢,这是政治游戏的重要规则。
三是,当年吴起曾与田文争相,虽然田文据理力争,将吴起硬生生压制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