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问,坠儿的脸更红了。
宣华宫的掌事太监李春是卿言从储幽阁带来的老人,从小就在身边伺候,对卿言也是极忠心的。在宫里当了几十年差的人都是人精,这些话想必也不是随口说说,自己身为内侍有所不便,怕是想让坠儿提醒卿言注意身体,才有意无意的让坠儿将这些话听了去。
“放心,我有分寸。”此事坠儿不知缘由,卿言不便多说。
可仔细想想,自从宁远离京,自己似乎就没有离过云轩,不是将他留宿采仪殿,就是自己留宿博览斋,想不让人误会都不行。
这段时日和云轩走得越发近了,原本是情债所致刻意回应云轩,现下似乎已然成了习惯。比如昨晚,本是不需要留宿的,自己竟自然而然的留在了博览斋,没有刻意没有目的没有利用,只是想留下便留下了。
对,就是那么自然的想留下,想与他相处,想在清晨时的庭院里见到他一如既往宠溺的笑,所以就留下了。
沈卿言,你莫不是,喜欢上他了吧。
心里的这句话让卿言吓了一跳。
今日是祈福法事的最后一天,按例是由储君替皇帝带领众人完成这最后的仪式。于是,安顿好伊娜,卿言便盛装立于法案前。
焚香、净水、除障、布施、承福、弘法,一一完成后,燃灯法师便开始为众人分发贡品。贡品有限,每宫仅有一份,应是按照位份来分。卿言自然获得了可观的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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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品分发完毕,众人散去,卿言却没有回宣华宫,而是以讨教女红为由将成贵妃留下了。
“早就听闻贵妃娘娘描龙绣凤之艺绝冠后宫,不知贵妃娘娘可否赐教一二,也让我可以为腹中的孩儿一尽母亲之责。”今日阳光正好,卿言邀请成贵妃同游御花园。
“长公主言重了。公主若是想学,臣妾自当倾囊相授,只怕是臣妾这雕虫小技入不得公主的法眼。”成贵妃说得情真意切。
二人聊着聊着已经到了未央湖,当日卿言落水的地方。
沿着九曲桥,二人走进湖心亭,落坐在石凳上。
“坠儿,拿我绣的百岁图给娘娘看看。”卿言让坠儿递上一件绣样。
成贵妃仔细看了看,又递还给坠儿,口中啧啧称赞:“公主这绣工,针脚细致工整,线条疏密有度,色调饱满和谐,形象逼真,是上品。”
“当真?”卿言笑了笑,亲手为成贵妃斟上一杯茶,成贵妃受宠若惊。
所有的表情动作,卿言都看在眼里,不像做作更像讨好。
自己的绣工自己清楚,应该说她的绣工整个后宫都清楚。这副百岁图确实如成贵妃说的那样是上品,可这副上品不是她绣的,而绣品的作者此时正将它夸得天花乱坠。
成贵妃色艺双绝,其艺之一就是刺绣,她的绣品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绣品正中隐着一个金色的十字,此金色丝线是隆庆帝特意为她打造的,只此一家绝无仅有。
这副百岁图是前几日成贵妃送给她怀孕的贺礼。
当年,入宫仅一年的成贵妃还只是个才人,但天真烂漫惹人怜爱,因怀有龙嗣,不过两年就晋升为婕妤,一度宠冠后宫。可好景不长,不到三个月,孩子就胎死腹中。而此事之后,隆庆帝对其更是疼爱有加,不久又怀有龙嗣,未足三月就被封为昭仪,位列九嫔之首,可谓荣极一时,可惜,孩子又没保住。接连丧子之痛让成贵妃沉寂了两年,后在隆庆帝的寿辰庆宴上,成贵妃以一曲《相思语》又重获圣宠,不久又怀有龙嗣,晋到妃位,可惜,孩子又没保住。隆庆帝念及她三次失子之痛,遂封其为贵妃,位列四妃之首。
当时,隆庆帝仅有二子一女,两个儿子一个目盲,一个痴呆,能传承他血脉的就只有女儿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