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玉钻进去。圣菲的绝大多数房屋都是建在水泥板块上面的,没有地下室,只有极少数才像古铜的房子一样,地板下有条4尺高的检修通道。
龚玉绷紧着身体,挣扎着不愿走下木梯。阴暗的通道里散发出一股尘土气味。后来她还是接受了这个避难所。她颤抖着快步走下去,热水也随着她涌了下来。古铜用力捏了捏她的右臂,希望以此打消她的疑虑。然后,他关上了木板门。
古铜越来越烦躁不安。在黑暗中,他爬到远处一个黑暗的角落,靠在锅炉上。从那里,他可以向洗衣间的任何一个入口射击。他左手握着歹徒的左轮手枪,右手握着自己的手枪。实在不行,他还有已拿到身边的歹徒的冲锋枪,但愿里面还有子弹。
但是,还有某种东西使他烦躁不安,给他增添了一种可怕的紧迫感。他明白,对于生存来说,耐心才是最最重要的。如果他起身搜查房屋,那将会把自己暴露给隐藏在外面的人。最好的办法还是待在原地不动,让别人先暴露。虽然这样想,但他还是压抑不住急切的心情。他想,龚玉着身体蹲在霉臭、昏暗的通道里会越来越觉得恐惧。他还想到龚玉的伤痛在加剧。刚才他抓住她的右臂以示安慰时,手指抹上了一些比水要稠的液体。这液体热乎乎的,还带着血腥味,龚玉肯定是被打中了。
古铜想,我必须送她去看医生,决不能再等了。他从锅炉旁爬出来,慢慢爬向过道口,准备冲出去。他先把枪对准一个方向,然后又对准另一个方向。突然间,他怔住了一道手电光照在了躺在他前方的尸体上。
古铜紧紧贴在洗衣间的内墙上。他先盯住洗衣间门口看了一会儿,而后又紧张地扫了一眼通向壁橱的那扇门。他身上汗和水掺和在一起,滑溜溜的。他们为什么要用手电筒呢?暴露自己是没有道理的呀。他想,手电光一定是个圈套,是想吸引住我的注意力,以便让别的人从对面,也就是黑洞洞的壁橱里袭击我。
但令他吃惊的是,手电光移开了,折回去朝前门那边照了过去。这没有道理呀。除非……他敢相信自己的想法吗?也许是邻居听见时有时无的低沉声响,并且断定那肯定不是爆竹声;也许邻居已经叫了警察;也许拿手电筒的人就是警察。单独值勤的警察都会这样做——他发现了尸体,但不知道这尸体是怎么回事,或许是发生了枪战吧。此时他会立刻退回去,请求援助。
古铜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假如换一种情况,他决不敢冒险暴露自己的藏身之处。可现在,龚玉被枪打伤了,天知道她伤得有多重。他不能再迟疑了,龚玉会因失血过多而死在检修通道里的。他必须采取行动。
“等一等!”他喊道,“我在洗衣间里,我需要帮助!”
手电光不再往外移动,而是顺着过道照过来,停在了洗衣间的门口。古铜当即意识到,他正在冒更大的险。他的耳朵嗡嗡作响,他弄不清是否有人在朝他喊话。如果他不回答,或者如果他的喊声与警察的问话毫不相干(假设此人真的是警察),他肯定会引起警察的怀疑。
“我还活着,我在这儿!”古铜喊道,“有人闯进了我的家!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不敢出来!”
手电光来回晃动着,好像是拿手电的人正在某个门洞里寻找可作掩蔽的东西。
“我听不见你在说什么!都是那该死的枪声,我的听觉被破坏了!”古铜喊道,“如果你是警察,把你的徽章扔到门厅里,我从这个门洞里就能看到!”
古铜等待着,紧张地从门洞里扫视着对面通向壁橱的那扇门,担心自己已经暴露,很容易遭到攻击。可他不得不抓住这个机会。他一心想着龚玉,我必须救活龚玉。
“求求你!”古铜又喊道,“如果你是警察,请把徽章扔过来!”
他没听见徽章的滑动声。所以,当徽章突然出现在走廊的砖地上时,他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