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杌子客走他乡,昏倒街头生死未卜。
老残涉嫌杀人即将枪毙。
张三疯半卧在大青山的明镜石上,草帽下露着半张糙脸一动不动,他一连多日不吃不喝,便如坐化了一般。
人世沧桑,犹如浮尘。
大青山还是那座大青山,而青山村的三条赖皮汉子却已如秋风霜叶,枯零凋落,悲凉各去。
山风乍起,松枝诡啸。
一只孤雁从山顶飞过,“噗!”一坨花白的鸟屎正落在张三疯嘴角上。
他腮帮子微微动了动,紧接着舌头像蛤蟆信子一样迅速一伸将鸟屎舔入口中,随即蛮有滋味地巴唧几下嘴巴。
过一会儿他才醒来,“咝咝咝”长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张开嘴巴连连打起哈欠来
“喔……喔喔喔……啊!真个是山僧不解数甲子,一叶落知天下秋哇!”
明镜石上的张三疯将草帽一掀,伸伸胳膊蹬蹬腿长舒个懒腰,睁开眼望着天光懒懒长叹
“唉!山人一梦如醉去,秋风几度又还魂!唉哟喂,俺这脖子都僵住了诶……”
他半唱半吟捶捶脖子坐起身,竟是神彩满面,容光焕发。
“嗯,该遛遛这把老腿活动活动筋骨了……”
他懒洋洋地弯下腰探着脚去勾青石下的破布鞋,谁知不小心从怀中掉出一个东西,“啪嗒”正砸中脚面。
“唉吖吖个娘二姥姥诶!疼死个老子啦!”
张三疯顿时痛得抱起臭脚丫子一阵嚎叫,待低头去瞧时原来是那半根羊腿骨。
羊骨上的肉早被他啃得精光,连骨头都不知吮嗽了多少遍,黑黝黝明溜溜像块化石。
“呃……”
他怔了一下,好像一下子想起了什么,放下脚眯起眼透过松枝遥望山下。
青山村像一副烂棋盘,大街小巷新房旧院,歪歪扭扭七零八落,与往常无异。
村南那片厂区漫在黄雾里,照旧黑烟白烟蓝烟黄烟冒个不停。
张三疯瞧了好久,脸上风云变幻阴晴不定,最终皱起眉摇头叹息“不行!俺得想想办法……”
他转个身在明镜石上高高立起,像根旗杆一样摇摇晃晃望向后山。
大青山的山后有一条沟,弯弯曲曲形如龙蛇,人称卧龙沟。沟中出产一种石头,是制作磨刀石的好材料。
这卧龙沟蜿蜒至山下,尽头处聚了个水湾,唤作卧龙池。
不过卧龙池不是青山村的,属于山后沟子村。
别看卧龙池不大,下雨天一潭水,无雨一湾泥。可是那泥却被张三疯视为宝物。
卧龙池里的泥是浅灰色的,银光闪耀,极为细腻。
张三疯每回去卧龙沟捡石头磨剃刀,都要带些泥回来。用那些山泥糊在铁皮桶内当炉子烧水烟少火旺很好用,这个发明张三疯一直秘不外传独一份。
自从上次和马杌子偷烤羊腿吃,张三疯也是天天躲着老残怕他寻仇。
他知道老残迷信,忌讳“石大夫”不敢一人上山进松林,于是每次惹了老残就躲进松林,这次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
张三疯又躲进了松林,在这里天为幕石为床逍遥自在,他将之视为自己的“神仙窝”。
当然,张三疯也明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自己不能完全躲在山里。他既要躲着老残,也要知道老残的行踪。
于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老残在找杌子和张三疯,而张三疯却也是神出鬼没跟在老残身后的。
因此,这些天老残四处追寻杌子他知道,杌子逃走又被抓回来被当成杀人犯他也知道,再到后来老残被抓要被枪毙他都了如指掌。
而就在建材厂的那个女工被害的那个时间段内,张三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