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夭兴冲冲拉着叶姑娘和霓裳出门去了。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席岑不是个爱说话的——或许从前很开朗,因为灭门留下的阴影而变沉默,李莲花只记得他刚进四顾门时总是独来独往,成天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两人年岁相仿,所以李相夷当时有意多跟他说话——可他总是言简意赅地领命,好像报恩是一种公事公办。 后来李相夷就忙别的去了,席岑也成了百川院一名普普通通的刑探,两人交集就只在他偶尔指点门人习武的时候了。 “没想到……有天会跟门主坐着闲聊。” 席岑还不太能接受从前那个风风火火的少年变成如今这般温润模样,一时也不知道能跟门主聊些什么,只好问:“门主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李莲花微笑看着他:“你跟其他人还有联络吗?他们……过得还好吗?” 席岑认认真真地答:“我还有联系的只有十来个人了,彭武现在就在我们家的铺子做事,韩夏在西市开了个铁匠铺,扬州就只剩我们三个了。” “江青回老家眉山开了武馆,蒙玺在平安镖局当上了总镖头,常年在外……” 他一口气说了好长一段话,像是汇报情报那样条理分明。 李莲花记性已经有些不好了,有些人的名字都对不上脸,但听到他们基本上都还有份安稳的归宿,心里宽慰。 “还有……刘如京刘前辈,他原先是在丰州马家堡做护院,可上次聚会的时候听蒙玺说他去做捞尸人了……” 李莲花惊诧道:“怎么会?” 刘如京当年是四顾门高层之一,武功也是排得上万人册前一百的高手,名望、人脉都不缺,就算离开四顾门也不可能找不到体面的谋生手段啊。 负责刑案的百川院名义上由左护法肖紫衿协管,属于四顾门的附属机构,不受二门主直接指令,只听命于李相夷。 而武林中一般称‘四顾门’其实就是指狭义的武院,平时主要是单孤刀管理,他之下就是四虎银枪,江湖地位其实比百川院的四位院主还高。 “刘前辈脾气比较倔,说话也不好听,过去得罪的人也不少。他不是被炸伤了一只眼睛吗,功夫大不如前了。”席岑叹了口气,“马家堡让他做总护院也是旧相识介绍的,听说是他自己请辞不干了……具体的缘由我也不知道。” 李莲花心里一阵唏嘘。 “其实,白院主前些日子来找过我们。”席岑突然像是下定决心那般说道:“为了新四顾门的事。” “哦。”李莲花没有什么波动,“你拒绝了,是吗。” 席岑点点头。 “上个月初七传出的消息,说肖护法要重建四顾门,我们就在议论……” 新四顾门预备成立的时候,第一批就联系了他们这些旧人——有些人毫不犹豫地抛下家业重新加入,也有义愤填膺看不惯肖紫衿当这个门主,把来客打骂走的,更多的是像他这样婉言相拒。 他算是资历比较老的一批,当年又在东海之战里受重伤,是以白江鹑亲自来请。 当时霓裳在院里逗孩子,他开的门,刚将人让进屋里,还未说明来意,霓裳就翻着白眼来了一句:“看看,我就说吧。” 白江鹑是人精中的人精,自然听出霓裳语气不善,但只当她是寻常妇人不愿丈夫搅进江湖风波,便很客气地拱手一礼,说明并不需要席岑出生入死。 “白院主,我夫君当年受了重伤,几乎武功尽失,你们请他无非是去撑门面——” “艳山。” 席岑想要制止她说下去。 霓裳根本不理他,反倒是把孩子往他手里一塞,“大难临头各自飞过的兄弟,何必假惺惺装作无事发生?” “艳山。” 霓裳冷笑一声,“我说错了吗?你原本就是百川院的人,断了一条腿也不影响你做刑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