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野狐林其实并不大,方圆也就六七千亩的样子,但却是骤起骤伏的丘陵地貌,对视距造成了严重的影响。
啧~
怪不得古代打仗,都讲究个天时地利呢。
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进在密林中,王守业心下颇为后悔,要早知道是这种地形,自己就该多筹集些保险绳,配发给每一位民壮。
这倒好,前面探路的民壮,都是赤手空拳,后面做监工的差人们,反倒是全副武装。
要照王守业的意思,现在停下来补齐装备,其实也为时未晚——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可惜他压根做不了主,而能做主的陈千户,又早就已经急不可待了。
唉~
利益当前,这些当官的哪管小民百姓的死活?
正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王守业忽觉腰间一紧,随即又听蒋世帆在后面连声叫道“老弟、老弟,你走慢些!”
回头望去,却是两人之间的安全绳,不知怎么缠在了灌木丛上。
这也真是奇怪了,自己方才明明没有靠近过那丛灌木来着。
王守业满头雾水的折回去,试图帮蒋世帆,把那拇指粗细的安全绳,从灌木丛里摘出来。
谁知刚一伸手,就被蒋世帆扣住了手腕。
“老弟。”
就听他悄声道“这越搜队伍越散,保不齐前面就漏过去了,咱们往后压一压,让别人在头里。”
原来这绳子,是他故意缠上去的。
王守业心下不由得一暖。
要知道这只队伍里,除了陈彦彬就属蒋世帆的官阶最高,他想躲在后面,压根用不着如此麻烦。
眼下的做法,显然是在刻意关照自己。
两人萍水相逢、身份悬殊,可打从昨天才车上促膝长谈之后,蒋世帆就对王守业颇为照应。
甭管这是出于‘惜才’,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总之这份人情,王守业是记在心里了。
若以后有个出头之日,肯定要加倍……
刚想到这里,就听左前方陡然喧哗起来。
“你干什么?别过去!”
“回来、快回来啊!”
“妖僧、是妖僧!”
“拦下他们、快想法子拦下他们!”
别的呼喊声也还罢了,那两声‘妖僧’,却是让王守业眉头一皱。
难道自己猜错了,出问题的不是舍利,而是和尚?
“走,过去瞧瞧!”
这时陈彦彬一声令下,几个锦衣卫便裹挟着十来个弓手,朝着异变发生的方向摸了过去。
也就刚走出二十几步远,迎头就撞上个丢盔弃甲的衙役。
不等陈彦彬下令,自有两个校尉用马鞭将他拦住,喝问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有……有个和尚!”
那衙役捂着脸上的鞭伤,龇牙咧嘴的道“是个年轻的小和尚!他一边念经一边往前走,后边还跟着好些疯子!”
“有两个人先瞧见了,就回头喊我们,可……可等我们赶过去,他们也跟在那和尚身后,疯疯癫癫的往老林子里钻!”
“有同村的想去拦住他们,结果追上去刚拉扯两下,也都丢了魂似的,成了那妖僧的跟屁虫!”
听到这里,蒋世帆忙追问道“那和尚人呢?现在在什么地方?”
“不……不知道啊!”
那衙役一缩脖子,嗫嚅道“这一喊妖僧,弟兄们就都逃散了。”
“没用的狗才!”
蒋世帆飞起一脚,将那衙役踹了个后仰,转回头看看陈彦彬,然后又望向了王守业,嘴里喃喃道“这连大致的方向都不知道,要是稀里糊涂的迎头撞上,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