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鸣冷冷道,“不要说得这么难听。不是软禁,是为父病了,需要你侍疾。你什么时候想通,为父这病什么时候痊愈,你也才能回江家。” 鲁氏急不可待地笑道,“想不通也没事儿,我与你父亲,会代你致书江家,同意姑爷兼祧两房。郡主娘娘,请罢!” 一个女子,怎么可能跟夫家、娘家抗衡? 夫家、娘家都同意的事情,她再不愿意,也只能乖乖屈服。 一挥手,仆妇们走向贺芳亭。 白薇、青蒿拔下头上的银钗,上前拦住,她们的银钗造型奇特,不仅是饰物,也能是利器。 贺老侯爷夫妇还活着时,担忧孙女的安危,近身伺候的侍女、仆妇,都专门找人操练过,粗通武艺。 青蒿喝道,“郡主娘娘乃是皇亲国戚,谁敢动她,形同造反!” 白薇补充一句,“枭首示众,诛灭九族!” 仆妇们顿时脚步迟疑,你推我我推你,没一个敢真的过去。 这些话,无人点明也就罢了,一旦点明,谁能不怕。 虽然想挣一笔丰厚的赏钱,但她们与九族的羁绊还是很紧密的。 鲁氏气得拍桌子,“这是家法,国法管不着,动手啊!” 仆妇们更不敢动了。 大家不傻,只听过家法管不着国法,没听过国法管不着家法。 贺子鸣却心中起疑,这场面,长女为何丝毫不慌张?还慢悠悠的喝着茶。 不由问道,“芳亭,你在想什么?” 贺芳亭放下茶盏,轻叹道,“我在想,父亲一脉被出族之后,该在哪里落脚才好。” 贺子鸣:“......出族?” 贺芳亭:“我被软禁几日,或者江止修娶了谢梅影,都只是小事,父亲一脉被出族,才是真正的大事啊!” 贺子鸣脸色铁青,“休得危言耸听!好端端的,我为何会被出族?” 鲁氏也被吓住,紧张地看着贺芳亭。 以她的经验,贺芳亭说的话,十之八九会应验。 贺芳亭又叹了两声,才道,“父亲是否忘记了?我也姓贺!长宁侯贺家,从龙太祖,南征北战,传承数百年。乃大昭朝股肱之臣,?簪缨门第?!贺氏女,怎可容忍夫婿再娶一房?贺家,又怎会容忍自家女郎被如此欺侮?父亲,大伯一旦得知你竟然首肯此事,必定大发雷霆,逐你出族!” 随着她的话语,贺子鸣只觉遍体生寒。 被家族逐出之人,名誉尽毁,仕途断绝,无颜立于世间。 而他兄长性情暴烈,果决干脆,眼里揉不下沙子,真有可能这么干。 ......大意了,只想着做官儿,忘了这一茬。 曾经被兄长施行家法的背部腰臀部,也在隐隐作痛。 鲁氏怔了半晌,喃喃道,“不是再娶一房,是兼祧!” 贺芳亭一笑,“等大伯问起,夫人就这么解释罢。” 鲁氏慌忙摇头,“不不不,我不敢!” 她心里很清楚,兼祧说得再动听,事实就是再娶一房。 夫君怕兄长,她更怕。 又有些不甘,吞吞吐吐地道,“若与你父亲无关,是你自愿的呢?” 贺芳亭:“在大伯眼里,都一样。父亲没能维护我,维护贺家的声誉,便是大罪。” 贺子鸣很想说你一派胡言,却说不出,因为,兄长确实会那么想。 鲁氏看着他的脸色,沮丧得不想再说话。 看来这云山书院,终归与两个孩儿无缘! 贺芳亭暗笑两只纸老虎,她还没发力,他们就倒下了。 端丽的凤眸,扫过还站在堂里的仆妇们,以及门外的侍卫。 贺子鸣高声道,“还愣在这儿做什么?退下!” 众人赶紧撤走。 贺芳亭看一眼外面,笑道,“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