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晒足了阳光的麦色,和他那双幽绿色的眼睛配起来很漂亮。个子高挺瘦挑,像敏捷的豹子。明明是个胡人,中原官话倒说得流利:“公子,这条鱼让我们吧。”
话是客气话,他浑身散发出的气势却是居高临下。他从衣袖中掏出一锭马蹄金,放在修逸面前。
修逸不喜欢被人抢东西,冷淡道:“回吧。你们跟不起我的出价。”
男人遭他轻蔑,不甘心地从袖子里翻出银票,与那锭金子放在一起:“是吗?不妨试试。”
剑拔弩张。伙计瞧见自己拱火拱出事了,连忙将男人请回西间,匆匆忙忙地踩着楼梯上了顶阁。
门推开,他走到屏风后,将事情讲了一通,着急道:“掌柜的,那俩人较上劲了!”
若两人都是汉人,这无非是个抬价的事。
可谁能想到他弟兄接的是胡人的单子?此时北方正在打仗,民情激愤,百姓见胡人皆不喜。万一那白衣小公子输给胡人,心中有气,把这事往外说,他们青崖楼岂不要被传成利欲熏心、不顾家国大义的黑店了?
这年头,做生意可以黑,立场却万万错不得。
屏风后,莺娇燕懒的女人盈盈起身,笑道:“这有什么难。今天楼里热闹,不妨再添它一把火。”
——
拱火那伙计已经走了许久,迟迟不见回来。
修逸抿着酒,眉眼间似有积云。
小多醉倒在他怀里,笑着用手探他的脸:“言哥……不就是一条鱼嘛……你等我酒醒了,我亲自扎猛子给你抓去……”
昭昭见不得小多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把他从修逸怀里扯出来,放到椅子上坐稳了,恨铁不成钢道:“你啊!”
楼下一阵喧闹,人语吵嚷声比之前还要沸腾。
昭昭正好奇又出了什么事,门便被推开了,伙计挤进来,道:“三位,今个儿真是不好意思了……这鱼呢,我们老板娘说不卖了。”
修逸冷眼看向他。
伙计顿了顿,笑着说出下半句:“但是可以赢。”
“说说看。”
“咱老板娘临时办了个雅集,试者皆做三首诗,需含儒释道三家的深意。”伙计道,“您若想试试,我便去拿纸笔,您写好了给我,我收着与其他客人的诗作一起交给老板娘品评。”
昭昭虽不懂文墨和生意,也明白了这老板娘的良苦用心。原先修逸和那胡人在银子上较劲,不好了结,传出去也不好听。于是这老板娘欺负那胡人不通汉化,借着风雅之名给修逸开后门。
鲈鱼难得,露才的机会也难得,楼下人声如沸,想来是参赛的人不少。
修逸正想着要不要费心动笔,楼下响起了唱诗的声音:“徽州李老板作儒诗一首!金榜题名非我愿,丹心一片报君安。愿入朝堂献良策,为民谋福展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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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诗吟罢,夸者有之,倒喝者更有之。
修逸原本懒得卖弄,但被又俗又臭的烂诗激起了兴致,便让伙计传上纸笔,在旁研墨等着收作。
他提起笔,略理思绪后,问昭昭:“我记得你曾说过想要一位老师,得是云州一带的大儒。”
昭昭猜不出他要干嘛,点了点头:“突然说这个做什么?”
修逸没再说话,提笔沾墨作完三首,交给伙计。
青崖楼的老板娘喜欢吟风弄雅,下面人也跟着沾了不少文墨,是有点底子的。伙计拿着修逸随意写就的诗作一看,连说几声好字,夸道:“公子真是捷才啊!”
说罢,他便拿着诗词出了隔子间。楼下唱诗声依旧不断,全是些污耳朵的俗诗。
忽然,负责唱诗的伙计大喊几声安静,清了清嗓子道:“青阳县昭昭作儒诗一首!回头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