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敏低下头,拿着手里的玉佛:“微微...你别难过,人啊,生死有命。小姨这个病治不好的,你也别费心了。” “我知道,我问过医生了,所以现在我也不劝你什么。接下来这段时间,我想陪着你,好吗?” 奚敏急了:“可是你的工作——” 沈嘉微声音有些尖锐,声音里带着哭腔:“现在工作还有什么意义!” 奚敏也沉默下来。 “嗯,好。” 接下来的这段日子,沈嘉微每天陪着奚敏,一起聊天、一起散步、一起晒太阳。 虽然奚敏的身形日渐消瘦,但是身体的疼痛却几乎没了。 她重新去医院复查,发现癌细胞还在继续扩散,但是她确实感受不到疼痛。 医生也很奇怪,但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治疗只会带来更大的痛苦。 而且,晚期癌症的治疗......治疗几乎并不能延长多少生存时间。 “微微,我...我之前疼得厉害,但现在几乎不疼了,真的不是为了让你安心,是真的不疼了。” 她摸着脖子上挂的那个玉佛:“好像真的管用呢。” 沈嘉微笑笑:“嗯,老天显灵,不忍心让我苦命的小姨痛苦。” 两个从出生就不被期盼的女人,最后被家庭抛弃的她们,相依为命走到了今天。 尽管到现在,沈嘉微都在不满,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苦难要降临到她们的身上。 可是还好,至少她们还有彼此。 * 来年冬日。 那天下了很大的雪,沈嘉微醒来照常先去看了看奚敏,她也刚醒,还笑着说。 “下了好大的雪,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出太阳。” 沈嘉微查看了天气预报:“今天是30年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雪,这几天估计都不会出太阳了,不过我看五天后是个晴天。” 奚敏笑了笑:“嗯,那我可就等着了,天气一冷,就想晒晒太阳。” 可奚敏还是没等到太阳出来的那天。 沈嘉微做好早饭,再过来喊她时,发现她还没有起床。 于是走过去喊她:“怎么又睡着了——” 可她摸到的是一片冰凉。 小姨走了,在这场三十年以来下得最大的一场雪中走了。 她没有晒到暖洋洋的太阳,就走了。 沈嘉微没有哭,只是愣愣地坐了很久。然后她走到餐桌前,将已经凉透的早餐一口口咽下。 然后低声喃喃道:“没了。” 她在这个世界所有的眷恋,都没了。 * 离沈嘉微消失已经过去了一年。 所有人也曾私下调查她的下落,可最后都是一无所获。 熟悉傅斯越的人都知道这一年里,傅斯越几乎是一有空便会去沈嘉微消失的山上。 有时候一待就是好几天。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 傅老爷子一开始担心他是想不开想殉情,安排了人私下跟着他。 最后傅斯越开口:“不要再让人跟着我了,我只是在等她。” 从一开始的期待,到失望,再到最后的麻木。 傅斯越以为她可能永远不会回来了。 她会像孟青山一样,消失三年吗? ——他不知道,他只能等。 立春那天,他依旧带着一束她喜欢的卡萨布兰卡上了山。 正午时分,阳光正盛。 这条他走了无数遍的路,他已经熟知每一块石头上的纹路。 他将桌上的花瓶里有些枯萎的旧花拿出来,替换上新的。 今天天气很好,温度也适宜,如果微微在,她一定会很喜欢。 想到这里,傅斯越嘴角微微上扬。 于是他拿出手机,将这一幕拍下来,等微微回来要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