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绫站在驿站二楼的回廊里,恰巧瞧见祁霄与苏勤,可他们说话声音很低,他离得有些距离,什么都没听见,只见祁霄脸上仍是带着一副游刃有余地笑,苏勤则是一成不变的沉郁。
自从那日唐绫与祁霄不欢而散,祁霄便在没有出现在唐绫眼前了,离开楚王府、离开雍城、行了那么一路,他们即便同路同行,祁霄一直走在队伍前头,与唐绫的马车遥遥相隔,偶尔遇上祁霄只一颔首,却从未开口,唐绫看得出来祁霄虽不会刻意避开他,但也并不想看见他。
“公子,难得今日能多休息一下,你病稍好就别站在这里吹风了,我给公子烧水沐浴。”
最近祁霄和苏勤都像瞧不见唐绫一样,既不来找他麻烦,也懒得搭理他,这对唐绫而已是件好事,若能一直这样太平地到元京,那便是青岚此时最大的期盼。
唐绫“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青岚,但等青岚提着热水回来,唐绫还杵在回廊里,半步都没挪动。
方才祁霄上楼与唐绫打了个照面,祁霄的房间就在唐绫隔壁,正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唐绫本想打个招呼缓和一下气氛,却不想祁霄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全当瞧不见他。唐绫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生气,还是应该笑话祁霄耍小孩子脾气的小气劲,总之不该有愧疚和歉意。可唐绫没有生气也没有笑,站在原地,反而好像真是他做错了什么。
“公子,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外头风大。快回屋吧。”
唐绫笑了笑:“马车坐了好几日浑身都疼,不能出去走走,好歹让我站一站吧,否则,你家公子的病好了腿就该废了。”
“呸呸呸,公子话不能乱说。”
唐绫轻笑一声,抬手戳了戳青岚的脑门:“总算轮到你教训公子了是嘛。”
连日奔波突然能歇一歇时,就像一根绷紧了弦,想松一松却是一碰就断。唐绫晚上只吃了两口,很早就睡下了,青岚原还想去问一问之后的行程,唐绫一躺下他就开始哈欠连天,不多会儿也睡着了。
这日夜里云厚风静,唐绫睡得着却不大安稳,好像一直都在做梦,梦境一个接着一个,像走马灯似得轮番转,他偏是一个都没看清楚。
唐绫的梦中突然窜入一阵冷寒风,带着一阵刺眼的白光,唐绫只觉突如其来的心惊,一下子从梦里惊醒过来,便真瞧见了一道寒光迎面袭来。
夜半三更,祁霄睡得正香,被屋檐上一声轻响惊动,祁霄一瞬间睁开了眼,他仿佛是山里的狼,与生俱来的警惕和敏锐让他格外危险,任何进入他领地的东西都是他的猎物。
祁霄一瞬抓起床边的剑翻身下床,三两步奔了出去,门外值夜的侍卫歪歪斜斜地倒在门口,已人事不知。
“来人!”祁霄大喊一声,冲进屋内,手中剑离鞘而出,一剑上挑须臾间从利刃下先救了青岚,下一刻鲜血迸流喷溅在青岚脸上身上,让他呆愣当场忘记了呼救、也忘记了尖叫。
祁霄顾不上青岚,刺客是冲着唐绫来的,真正危险的是屋内的唐绫。
“呛!”里屋炸出一声铁器相触的响。
屋内无灯火,夜深星月光暗,祁霄却看得清楚,唐绫在惊吓之下蜷缩在床尾,他本能的抬起手臂去挡向他直直劈下来的刀刃,那一刀快且狠,该能轻易将唐绫砍伤,甚至斩下他的小臂,但关键时刻,锋利无比的刃磕在刀剑难断的尘缘上,救了唐绫一条小命,刀之利却脆根本比不上尘缘千锤百炼之坚,刀身受不住一击应声而断。
祁霄毫不犹豫一剑出将此刻握刀的手臂削断,在他尚来不及感觉到痛时,祁霄已欺到身前,伸手就捏住了刺客的下颚,防止刺客又玩服毒自尽的招数,长剑脱手铿锵一声插入地板,空出了右手祁霄拧着刺客的手臂将人制住。
“噔噔噔……”沉在睡梦中的驿站躁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