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查抄隆泰兴的是京畿都护府人,但曹巍山是被裴浩逼着去的,大理寺办案就算在元京城内也可以越过京畿都护府直接去抄隆泰兴,但若这样做了,就等同于告诉陛下,他曹巍山也是秦氏的人,裴浩信不过他,怕他包庇凶徒,曹巍山更不能好过。
曹巍山被逼无奈查抄了隆泰兴,于他而言,他还有掌控事情的走向,比如此时此刻,他有机会说服祁霄就此罢手,将这事情糊弄过去,把杀人之事全栽在隆泰兴掌柜头上。
“行凶刺杀罗瑜罗大人的是钱冲,乃是受雇于昌明商号,王堂一是其中牵线搭桥的掮客,与隆泰兴掌柜有私交,于是出事后向掌柜的求助,掌柜的心知事大,怕牵连自己,于是起了杀人灭口的歹意,被裴大人和九殿下一网打尽。”
祁霄笑了一声:“如此倒是周全。”
曹巍山见祁霄笑得敷衍,心里已想好了另一番说辞来说服祁霄罢手,隆泰兴不能再查,还未及开口,却听祁霄又说:“不过案子的事情,曹大人该与裴大人商量才是。”
裴浩那倔驴脾气确实难办,但曹巍山看得很清楚,罗瑜的案子都是祁霄在推动,如果不是这位九殿下,罗瑜的案子定还是一团乱麻。更不必提王堂一和钱冲在闹市动刀剑,还让裴浩撞个正着,全都是祁霄一手谋划的,为的就是让他,曹巍山,无处可躲、避无可避!
“九殿下心思缜密、机敏过人,当知此案不能再查,否则朝局动荡,恐惹大祸。”
祁霄笑看着曹巍山,他是想骂他诡计多端才是吧。
“曹大人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也没有任何异议。如果有需要,裴大人那边我也可以去劝说两句,不过裴大人忠直不屈,我未必说得动。”
曹巍山一愣,这话不是敷衍?祁霄真能答应罢手不查了?他以为此番必得费些唇舌,毕竟为了这桩案子是祁霄回京后,甚至是成年后,第一次得到陛下重用,费尽心力之后如此轻易就能搁下?
祁霄一笑,搁下茶盏,慢慢说道:“我曾问过裴大人,明知此案复杂难断,甚至凶险,为何要查,裴大人言,故有法度之制者,不可巧以诈伪。不知曹大人以为然否?”
“……”曹巍山微微颔首,故有法度之制者,不可巧以诈伪,他岂有不知,只是身陷泥沼之中,他能做到的恪尽职守十分有限,曹氏家训不党,他已竭尽全力。
“曹大人不要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提醒曹大人一句,罗大人的案子结了,户部的案子却只结了一半,军饷尚未追回,其中会牵扯出什么来谁都不知道。曹大人明哲保身、不涉党争,却不知能到几时。”
曹巍山叹了一声,他现在只能顾着眼前呐。
“曹大人,还有一句,”祁霄的声音忽然轻轻压低了,说道,“元京城乃天子脚下,京畿都护府乃是陛下的门庭,若是扫不干净,陛下恐怕不悦。”
曹巍山一怔,深深看着祁霄。曹巍山能在京畿都护府多年,不因他圆滑,而因他不党,所以陛下放心让他坐在都护府内操心元京城里大事小情,即便是糊弄事儿,也是为了朝廷和皇家的颜面。
所以祁霄二话不说同意了曹巍山的说辞,尽快了结罗瑜的案子。这是为了令陛下满意,而不是因为秦氏动不得。
而曹巍山近些年来畏手畏脚,怕得罪秦氏,也怕得罪公孙氏,但他又做不了墙头草随风倒,只能做睁眼瞎,全当不知道,能维持住元京城表面太平就好。
祁霄其实什么都没说,曹巍山心里都清楚,但他好像说了什么,让曹巍山突然想明白一些事情。秦氏和公孙氏两权相斗这么多年,陛下是知道的,甚至是默许的,否则太子人选早些年就该定下了,却一再推拖。陛下今次下旨彻查军饷案,牵出户部的烂账,到罗瑜遇害,陛下的态度似乎不明,其实从未变过,要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