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安抚了绯晚一阵,萧钰把文章的含义,解释给她听。
绯晚怔怔地听着,十分认真。
之后想了好半天,才迟疑地说:
“陛下,这是前朝大家的文章吗,那嫔妾觉得这个‘大家’,也不算什么大家。”
“哦?”
“陛下,他说,君子为了大道而勾结,就不算结党,小人为了利益勾结,才算结党,这分明是歪理啊。
什么是大道,什么是利益,什么是君子,什么是小人,如何来分辨呢?难道都是他说了算吗?
嫔妾文墨不通,可也知道这世间最大的道,就是忠君爱国。
要是有人只顾着勾结抱团,连皇帝说的话都不听了,那就是没有行正道,还谈什么君子不君子!”
少女说得有些气愤,面纱上的眼睛变得更明亮了。
光华灼灼。
她将字帖丢到了地上,“这种东西,嫔妾不练了,嫔妾宁愿一辈子写不好字,宁愿被陛下嫌弃粗鄙也不练!”
萧钰胸中之火,因为绯晚这番言行,竟奇迹般消散了。
忍不住笑起来。
“何苦扔字帖。这写字的人不明事理,但字还是不错的。”
绯晚坚定摇头:“不明事理的人,能写出什么好字?嫔妾以前听人说,字如其人,怪不得嫔妾一看到这字帖就有股说不出的怪异感觉呢,原来,这是个糊涂人!”
萧钰笑问:“你觉得怪异,为何还要认真练习?”
“因为大家都说这个人写字好。简嫔娘娘还说,她在闺中时就仰慕浣花公子的才华,说他是诗书画三绝。嫔妾又不懂这些,就练起来了……”
绯晚暗暗给简嫔上了点眼药。
谁让那天在长乐宫她总是找茬。
简嫔有没有说过这句话,陛下难道还能去查吗?查了她能认吗,不认难道陛下就信她没说过吗?
总之京中很多闺中女儿,仰慕浣花公子的确是事实!
“陛下,您今晚什么时候离开嫔妾这里?”
绯晚忽然问。
萧钰不解:“你盼着朕走?”
“不是……”绯晚低声恳求,痴痴望着帝王。
“您要是能多留一会儿,就给嫔妾写一副字帖吧,不拘什么都好,以后嫔妾谁的字都不练,就练您的字体。”
萧钰呵呵笑起来。
昭卿!
小女儿心态,着实可爱!
这些日子他宠爱昭卿,宫中有人非议,也有嫔妃在侍寝时暗搓搓酸溜溜地抹黑昭卿。
可这样美好的昭卿,难道不值得他宠爱,不值得得到更多偏疼和怜惜吗!
“好,朕为你写字帖。”
“是!嫔妾谢陛下,嫔妾给陛下磨墨!”
绯晚谢了恩,挽了袖子,欢欢喜喜拿起墨条,在砚台上轻轻磨转。
耳边的珍珠坠子轻轻晃动,光泽莹润,衬着少女眉目如画,眼波盈盈。
红袖添香,实为乐事。萧钰泼墨挥毫,很快写完了几张大字。
他早起上朝,朝后与臣子议事,有批不完的折子,还要习射弓马。晚间难得抽空,来观澜院放松一下。
没想到还被绯晚布置了做字帖的任务。
可是他,心中畅快,甘之如饴。
写完了字自己都觉得很满意。
很久没有这样下笔如神了!
“谢陛下——”
绯晚恭敬接过字纸,端端正正行礼谢恩。
面纱下,嘴角勾起浅浅弧度。
贤妃想借她的手坑皇后背后的文臣集团,她让贤妃如愿了。
但贤妃还想牵连她,却是不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