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无名山寨。
迟非晚缓慢掀开眼眸,周遭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她柳眉倏然蹙起,喊道:“云烟!”
竹门被推开,云烟踏着轻盈的步子迈进来,立即点上了烛火,轻声细语:“小姐有何吩咐?”
“段亦安呢?”
“公子正在与山寨的兄弟们把酒持螯。”
迟非晚眉心微拢,又问:“什么时辰了?”
“子时一刻。”云烟道。
迟非晚是戌时安寝的,这一觉睡得昏沉长久,还以为天亮了,没想到只是子时。
他们是从白天喝到晚上,说不准很多人都倒下了。
此时是逃走的时机!
迟非晚俨然没了睡意,伸了个懒腰,从床榻下来,“我出去逛逛。”
“小姐,您对周遭环境不熟,我来为您带路吧?”云烟柔声道。
迟非晚倒不拒绝,“好。”
她得先熟悉一下哪跟哪,这才容易逃走。
云烟带着迟非晚出了屋子。
山寨当中灯火通明,摆了十来桌,全是乌泱泱的人头,没有一处空位。
有些山贼酒后无德,一脚踩着凳子和对方劈酒,嘴里嚷嚷不停。
放眼望去,山贼醉倒了一片。
饶是如此,山寨中仍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小姐要与他们饮酒吗?”云烟见她愣在原地,疑惑出声。
他们是山贼,打家劫舍,强取豪夺,无恶不作。
迟非晚对他们的印象颇差,自然不想与他们饮酒作乐,摆了摆手,“还是到处逛逛吧。”
“是,小姐。”
迟非晚刚迈开两步,却瞧见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自己身上。
她呼吸一滞,身子绷得很紧。
他们该不会叫她一起吧?
念头刚落,便听到他们齐声道:
“迟娘子,一起吧!”
迟非晚抿了抿干涩的唇,目光在人群中流转,总算找到了不远处的段亦安。
他骨相优越,桀骜不驯,光是坐在那里不动,亦如星辰般耀眼夺目。
只是此时的他眉眼清冷,神色平淡,仿佛此事与他无关,置身事外。
迟非晚并不想过去,唯有向段亦安递去求救的眼神。
却没想到段亦安偏生不看她。
云烟低声询问道:“小姐,要过去吗?”
迟非晚眉梢微挑,当即拒绝,“我酒量不佳,就不去扫兴了。”
山贼们神色微变,哀嚎连连:
“别呀,迟娘子,你同我们饮酒,我们才会尽兴!”
“大当家也在呢,迟娘子好歹给他几分薄面吧?”
“莫非迟娘子还在怪罪我等将你捋来此地?”
言尽于此,他们神色严肃,目光皆在迟非晚身上。
迟非晚觉得身上沉甸甸的,心中怒火不断翻滚,睨向他们,嗤笑一声:
“我不怪罪你们将我捋来此地,难不成我还要对你们感激不尽?还想拿段亦安压我?他算老几?”
“姑奶奶告诉你们,今天这酒我偏不喝了,你们能拿我如何?有本事将我杀了!”
她性子暴躁,没法忍气吞声地坐下与他们一同喝酒。
且她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若是不好好使用,不白长了?
迟非晚的话无疑在挑衅山贼们。
“迟娘子,你当真以为我们不敢杀你?”
“你不过是一个手无束缚之力的女子,竟敢在我们眼前叫嚣,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别忘了,你还没和大当家成亲呢,就在这里摆起压寨夫人的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