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赵三儿跑得特别起劲,章府给家中所有人都做了两套春装,也带了他的,还特意给他买了帽子,和一双新鞋。
赵三儿这几年胖了一些,还长了点个子。他很满足在章家拉车,章小姐人和气,给他钱,让他吃饱,一起搭地棚住的人都羡慕他,有个好主家。
车子经过小菜场,停在花店前,沈梦昔下车买了一束康乃馨,准备放到办公室里。
黄包车才转过街角,忽听“啪”的一声脆响,人群哄的炸开,女人发出尖叫哭声,赵三儿机警地,转身把黄包车拉到街边店铺,护着沈梦昔下车,躲到店里。
街上只有一个人了,那是个腹部中弹、血染长衫的中年男人,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他似乎是要躲起来,手中拿着一个皮包,并没有武器。
沈梦昔从窗子看到一个戴着礼帽的男人,举起了手枪,她下意识啊了一声,“啪”又是一声枪响,那人后心中弹,猛地抬头,那是一张清瞿的面孔,他看了一眼天空,扑的趴倒在路上,激起一片尘土,痛苦地抽搐了几十秒,再无动静。
开枪人镇定的在远处看着那人彻底失去生息,才悄然离去。
那人身下积了一摊血,一部分被尘土吸收了,直到警察吹着哨子赶来,没有人敢上前查看,都远远地在路边檐下看着,或漠然,或交头接耳。
沈梦昔双手冰凉,一束花已经被揉烂。赵三儿问“章小姐,咱们回家还是去学校?”
“去学校。”那边已经拖走尸体,地上是一滩暗红的印迹,沈梦昔没有继续看,急匆匆上了黄包车。
街口已经设卡盘问,沈梦昔拿出工作证,被放行了。
沈梦昔脸沉如水,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生活在乱世,人命如草芥。
引以为傲的地大物博,成为被列强瓜分的诱饵,人民的忍耐顺从和爱好和平,成了被欺压的理由。政府的无能,更成为国家陷入灾难的源头。
泱泱大国,千疮百孔,已经不是大声呼吁就可以唤醒民众的。内忧外患,沈梦昔深深觉得无力,眼睁睁看着大厦将倾。她在专栏文章中,号召普通民众支持国货,支持民族工业发展,加强身体锻炼,加强爱国主义教育。但是,很显然,还是科幻类的爱情类的内容更加吸引读者,人们犹自过着大上海的自在生活。
之前两世,沈梦昔都生活在和平年代,只在电视新闻中看到一些国家遭遇战乱,硝烟四起,民不聊生,那些苦难离她无比遥远,只是远远地投以同情,并欣慰自己的国家愈发强大,如今一下回到了国家最虚弱最悲惨的年代,最初的她麻木在虚幻的大上海的歌舞升平中,直到这个倒在血泊中的中年人,提醒了她真正的现实。
章家在宝山存有大量粮食,这是中国人民的良好习惯,听章嘉璈的意思,章父也藏有一些武器,只是不知道能熟练使用的人有多少。
沈梦昔和章嘉璈就国内形势长谈过几次,定下了几套计划,沈梦昔才稍稍安心。
端午节,沈梦昔拿着自己包的粽子,来到林老夫人的别墅,阿芳不用进去通报,直接开门让她进去了。正遇见林跃升带着四个夫人,来和林老夫人过节,这是沈梦昔第一次见到这个赫赫有名的黑帮头子。只见他中等身材,其貌不扬,气度却不凡。人中稍长,还有些招风耳,但四个夫人,各个端庄美丽,单看相貌,实在是有种一束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觉。
林跃升不用介绍就认出沈梦昔,拱手道“久仰久仰。章教授对家母的照顾,林某在此衷心谢过了!”
“不必客气,谈不上照顾,我与林老夫人可算忘年交,她教会我很多人生道理。”沈梦昔也微微颔首。
”沪上女教授可不多见,章教授不嫌弃我们白丁,是家母和林某的荣幸。“
”哪里哪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