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又止,一脸苦笑。
林如南看着他缓缓开口:“师兄不说,那绯云替你说吧,从单鞑攻下信城、滨州说起,从西北的民变说起,从城外官道上的流民说起,或者从满朝文武选不出一人可以西征说起……哈哈哈哈……”
说到这里,林如南仰天长笑,笑的畅快又悲壮。
二十年前,林如南的祖父林铭将侵扰大寒边境的单鞑部落打的溃不成军,被迫西迁;十年前林如南的父亲林熙平定南疆之乱;五年前,林如南的兄长林振再次西征,可是凯旋之后,等来的不是封赏,而是灭门!
当今皇帝凭借一封书信,断定林振通敌卖国,林家上下一百七十五口被送上了断头台,其余为奴的为奴,为妓的为妓……
林如南的母亲庆宁郡主不堪受辱,触柱而亡,姐姐林筱东悬梁自尽,五岁的侄儿流徒中染病夭亡……
就连林铭的弟子也被迫辞官的辞官,归隐的归隐。
偌大的林家就只剩下林如南一个孤魂鬼苟活于世。
因为她要报仇!
她从不相信天道轮回,更不相信善恶有报。
林家的仇,她要亲手报,就在今生今世报。
孟晨低头垂目半晌,才幽幽的道:“我知道,师妹心里有怨气,可是在国家存亡之际,太子希望师妹看在千千万万无辜百姓的份上,能出山破单鞑、定边疆。”
他一面说着一面亲自给林如南斟了一杯酒。
林如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眼泪顺着脸颊簌簌而下,冷笑道:“他是你的太子,又不是我的太子,国家存亡,于我一个风尘女子何干,难道大寒的男子都死绝了吗?”
孟晨自知此时不能与她争辩,软语哄道:“单鞑骑兵善战,唯有师祖的兵阵可破,现今除了师妹,谁还能拯救大寒的民众于水火。师祖曾教导我们,民族大义高于个人荣辱,所以——”
林如南抬手打断孟晨的话:“少拿祖父压我,他活着的时候,我就最不听话,难道你不知道吗?”
孟晨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征战沙场,虽然危险,可是于师妹而言,总归好过窝在这勾栏瓦舍蹉跎一生,若是能打败单鞑,那林家平反岂不有望?当然若是师妹不敢上战场的话,太子殿下承诺,只要师妹愿意拿出师祖的《兵阵图鉴》,也一样愿意为林家的平反尽力。”
听到为林家平反,林如南沉默了片刻。
孟晨以为她动摇了,微微一笑又给她满了一杯酒。
林如南渐渐收了脸上讥讽的神情,也给孟晨斟了一杯酒,叹道:“交出《兵阵图鉴》可以,但是我有句话想问师兄。”
林如南将他跟前的酒杯端起来送到了他的嘴边。
孟晨听了此言,顿时大喜过望,完全忘了给他端酒的人是林铭也自愧不如的用毒高手——林如南。
他嘴角带着笑,就着她的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师妹请讲。”
林如南的眉头微微一蹙,腹中传来一阵绞痛,她脸上反而浮现了一抹得逞后的笑:“那封足以以假乱真的通敌信是你仿了兄长的笔迹写的吧?”
孟晨脸色一沉,迟疑了一下,讪笑道:“师妹听谁这样胡说,怎么可能有这样荒唐的事情?”
林如南忍着剧痛,附身而笑:“你以为我白白在京都与这些权贵虚与委蛇五年吗?有什么事是查不出来的。”
一条血蛇顺着她的嘴角流出。
孟晨见状惊慌起身,抱住了她因为剧痛而不断颤抖的身体,怒吼道:“林如南,你疯了,你竟然在酒里下毒,你不是说过,你绝不会自尽吗?”
孟晨不等林如南说完,掏出身上带的九香解毒丸取了一粒,塞进了林如南的嘴里。
他在来之前,早就防着林如南往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