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幽蓝的天空之中点缀着无数稀疏的星光，周遭空气之中都弥漫着一股芳草的清香。
陆川靠在一处破旧的城隍庙的门槛之上，手中端着二两烧酒，微闭着双眸，口中若有若无的喃喃哼道“抽刀断水水更流…”
“借酒消愁愁更愁呐！”
此时，正在大堂内取火生暖的林虎听见之后，整个人突然一怔，下意识的跟着念了出来“借酒消愁愁更愁…”
半晌之后，他的双眸顿时迸发出一抹精光，双拳缓缓捏紧，仿若是下了什么重要决定似的，起身来到陆川的身后。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陆川也转过头，看到站在自己身后沉默不语的林虎，不由笑道“咋了，虎叔？”
“我……”林虎的嘴巴张了张，舌头仿若是在口中打滚似的，好几次都没有说出完整的话来。
陆川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又从包袱中取出一坛烧酒，递了过去，挑了挑眉缓缓道“喝两口？”
林虎叹了口气，坐下之后，刚接过酒坛就是往嘴里猛灌了几口，对此，陆川亦是笑了笑，俩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对饮着。
他看得出来，林虎有心事，而且八成跟他有关，否则也不会再这种时候还跟着他出来。
很快，包袱渐渐空落，而二人身旁亦是多了许多零散破碎的酒坛，陆川与林虎分别靠在门槛旁，前者倒还好，后者脸上却是扬起一坨坨潮红。
“我这一辈子就好点酒，为了这事，峰儿他娘不知道跟我吵了多久，可这东西都跟了半辈子了，哪里又能说戒就戒……”
“直到峰儿他娘去世，我也没能戒掉。”
“老话常说，人都是贱的，这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以前吧，她总在你耳边唠叨，你嫌得烦人的很，恨不得将她撵的远远的，可一旦耳根子真的清净了，你又开始怀念那种感觉，倒是好笑……”
“他娘走后，我感觉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几乎每天都是酒不离身，浑身上下都是酒味，直到有一天，年纪尚小的峰儿，端着一盆洗脚水到我房间给我洗脚的时候，他对我说了一句话…”
林虎一双虎目透露着迷离，脑袋靠在门槛侧边，嘴角挂着一抹沧笑，问道“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嘛？”
陆川摇了摇头。
“他说，你还有我呢，老爹…”
“那个时候，我整个人都懵了，看着眼前那个瘦弱的小人，感受着那双带着老茧的小手在我脚上摩擦，我的心在那一刻都快要撕裂了…”
“可现在…都没了，我什么都没了…没了……”
说到此处，林虎整个人都好似崩溃似的，双手抱着乱糟糟的头发，他的双眸紧紧闭在一起，泪决如堤，身子一下一下的发出抽搐。
陆川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去安慰，因为他知道现在林虎此刻的心里到底有多痛。
那种无力之感，一如之前他看见陆瑶宁愿保护他自杀也不愿自己成为他的负累一般，那时候心中的痛感是真正的痛彻心扉，这种痛苦是刻在骨子里的，一辈子都忘不掉。
不过，相比较林虎，他倒是要好运的多，这一切还有挽救的机会！
半晌之后，林虎身子渐渐停息，整个逐渐安静下来，醉眼朦胧的哼哼道“我想跟着你，我要报仇，要报仇…”
陆川微微一笑，他就知道，旋即伸出手，在其指尖缓缓萦绕着一缕淡淡的剑气，然后点在其面堂眉心之处，轻声淡笑道“我答应你了…”
“嗯…”睡梦中，林虎乱哼哼了一声。
随后，陆川解开身上的衣衫给他披了上去，眼神朝着庙外微微一瞥，淡然出声“听了那么久，不进来？”
淡淡的声音在周遭缓缓回荡，却是没有任何回应。
陆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