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午,日高起,被小二吵嚷醒,姜鸣不明所以地睁眼,便看到包厢里喝酒的桌子碎了好几张,青年申羽在窗前孤冷地立着。小二早就在外面侍候多时,此刻进来,迎上笑意道“公子,需要点饭菜吗?厨房已经备下了,还有这些碎掉的桌椅与昨晚的酒钱,请公子一会儿到楼下结账。”
姜鸣几乎忘了昨晚喝了多少,至于做了什么更是一无所知,只点了点头便叫小二拿上饭菜,此刻他已是腹中空虚没有半点力气了。
“那个,那个申羽是吧,过来吃点东西,看什么呢?”
申羽阴翳着脸转过来,发狠地瞪着他,像是一只被咬伤的野狼一般,眼神中的凶狠似乎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呃!”姜鸣似是感受到氛围不对,立刻将精神投入到摄食之中,心想先吃饱再说,毕竟今日还有一件大事要做。
“什么大事?”
“去失龄峰,解决一些麻烦。”
姜鸣扛着方辕长戟,申羽拿着一杆红缨枪紧随其后,出小城,出寒武关,再入失龄峰,不过两个时辰,他们便已是抵达了那道山涧,那里有一片宽敞的草坪,草木春意正浓,有一男子正候于此。
“从红玉酒楼到雪中栈,再到绿蚁小肆,我去过的酒楼你都去过,‘幽谷’‘白月’你都尝过,酒一壶,友一枚,本来应是极好的,可是你却并不是普通的际遇者,甚至,许多不经意的凑巧,都是你这个挚友亲手做的局。”姜鸣面色冰冷,眼神深邃如千丈地洞,他是时事的明目者,他是兴罪还恩的执行人。这次他面对的是林寒,他认识不过十几天的知交。
“我原以为需要见证的是这里天然的八卦阵,竟未想到痴候四个时辰,于冷风中守望的竟是这句质问?我林寒有所隐瞒,但你姜鸣又何尝是一个通透的人?古人言,良朋似酒金不换,你可敢扪心自问,我有何目的要害你?”前日尚是恭敬有礼,诚挚待人,殊不料一朝反目,苦恨仇深,林寒铁青着脸,挣扎着驳辩着,竟是无力。
“若你至今不愿说明你的真实身份,若你还隐瞒这诸多对付我的目的,那我今日便是来得不迟,这柄长枪是带给你的,我见你双手结茧,左厚右平,想来是经常右手出枪。我经受了许多不公平的排挤与欺压,容不得任何对我不利的事物存在,出手与我一战,山涧本是衣冠冢,葬得下你我的躯体。”姜鸣的方辕长戟横立,直指向林寒,这一幕在整个山涧面前被无限放大,郁青的草木时而摇曳着单薄的身姿,仿佛是在挑衅整个冬日的寒风。
“真的要这样吗?我从未想过与你为敌啊!”林寒怔了怔神,握住掷来的长枪,那泛着阴冷寒光的枪刃伤人令得他眼目一凝。在姜鸣身后的青年申羽看起来年龄比两人都小些,无奈地摆了摆手,这场姜鸣口中的麻烦似乎并没有那么必要,却无心干预,他也只与姜鸣认识一天而已。
“我有一杆银白刹螭枪,易掼骏马,轻断金铁,可惜此行我并未携带。”林寒俊美的面庞在寒风中极为清冷,他的不忍已在枪尖上沉淀。
“那便不巧,我的长戟方辕亦能毁墙裂石如削草木,希望你能躲过这霸道一戟!”姜鸣褪下棉袍,只着着一身单薄的紧衫,长戟欲举,杀意已是浮现。
申羽默默叹了一口气,他见两人其实都并不想刀剑相向,但出于各自立场只能有此一战,心中似是唤醒了什么记忆,也显得苦闷了许多。当他无趣看到这山涧的天然布局,草木生长茂盛之中不乏秋冬之萧瑟,山石堆积危耸却不少生机趣味,乃是成自然万物生灵之象,所谓“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数多八卦变化尽通连于自然,阴阳轮转,彼此循环,生生不息,怪不得这个山涧之中能成四季皆春的异象!“只是,这山涧中似乎并不止我们三人。”
林寒轻抖长枪,扫腿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