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的功夫便变成一张肉饼的老鸨。
她完全不能接受。
怔怔盯着石砖上的那滩红,手中未吃完的糖人啪嗒掉地,目光移不开,身子动不了,僵硬杵着,直到混在人群中的孩童大喊,巡城士兵来啦!围成圈儿的百姓自动开出一条路,放软甲相撞的声音越来越近。
丫鬟穿过人群前来常涵潇身边,拽了她衣袖,常涵潇眼中终于有了魂儿,动了目光盯向前去,看蹲地探了老鸨气息的士兵起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扭头轻声对身旁士兵开口,去喊仵作来吧。
紧接着士兵转而盯上了负责挂彩旗灯笼修木牌坊的那几个百姓,其他士兵也四散开开始向其他百姓询问方才情况。
老鸨真的死了,就这么死了?
丫鬟盯着前方地上老鸨的尸体觉得晦气,皱起了眉头,收回目光看向身前常涵潇,只有一点侧脸展露给她,其上无甚表情,让人琢磨不透。
“夫人可要回府?”
小声问出口,她二人离得近,常涵潇必定听到了,但其并无反应,依旧盯着老鸨的尸体,注意着周围动静,直至士兵们了解完情况,仰头看过木牌坊,整理过方才情况,认定这是一场意外。
仵作前来验尸,将老鸨的尸体蒙上白布,担架运走,士兵四散开,高声将周围百姓遣散,常涵潇终于动弹,冷漠扫过周围百姓,向她的马车迈着步子,一言不发,走去马车前,脸上依旧无甚表情,让丫鬟看不懂猜不透,都担心。
“王妃可有事?不如先回王府好好歇歇,老鸨羽沛白这事而后再行计策如何?”
丫鬟盯着沉默的常涵潇,无声等了几秒,可算是等到她开口,看她终于变了表情,严肃急切起来。
“去太子府,见太子妃。”
马车于街上呼啸而过,春红楼老鸨在木牌坊下被松动坠落的牌匾砸死一事通过在场百姓的嘴一夜之间传遍汇城。
载着常涵潇和丫鬟的马车极速奔来太子府,急急刹住,常涵潇作为太子府的熟客,现在来太子府都无需同府门口把守的护卫说明来意,直接进,在府中随便走,好似回了景王府一般。
纵是黑夜,蔡雯馨的院子怎么走常涵潇也记得清清楚楚,跨着大步直直奔去蔡雯馨所在院子,刚进院儿便开口来问院中下人太子妃何在,可有歇下。
常涵潇天黑了还前来已是让她们惊讶不已,对上常涵潇的急切更没空开口来问,指明蔡雯馨所在寝屋,答了还未歇下,院中常涵潇再度迈开长腿带着丫鬟直奔去蔡雯馨寝屋。
“堂姐,出事儿了。”
紧皱眉头,在下人给她拉开蔡雯馨房门后立刻跨入,还未见着蔡雯馨这便来开口说上,余光扫见蔡雯馨已梳洗完躺上床榻了,没空惊讶她怎么这么早就歇下了,扭了方向奔来蔡雯馨眼前。
带着焦急的面目落入蔡雯馨眼底,又听常涵潇刚进来便吐出口的三字,蔡雯馨调出了几分严肃,给了身边汲蓝一个表情,看其会意麻利带着房内下人退下,将盖在肚子上的薄被好好理了理,终于看向已在床榻边的常涵潇。
“先坐下,有何事慢慢来说。”
抬手招呼常涵潇先坐,拿常涵潇的丫鬟也不当外人,差使她去给常涵潇倒杯茶来。
常涵潇于长街上时一开始沉于惊愕,后又陷进头回见了死人的害怕,而后才找回理智,开始思索今日老鸨之死确实应是意外,谁见了如此情况都不会有何异议,不过,到底太巧了些,好好的牌匾偏偏老鸨在木牌坊下时掉了,还偏偏就只将老鸨砸了,她越想越不对劲儿,总觉得此事过于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