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听马蹄声迫近,三人皆屏息凝神,如此不管不顾直冲而来,竟是决绝的意思。
无奈眼下夜色深重,再加上烟雾缭绕,根本无法看清来者何人,连大致的轮廓都无法窥见。
马三保执着弓弩的手,已绷了多时,青筋暴起,微微有些颤。
一声马嘶,声音不响,但足以令马三保分辨出那人方位。当下他再不犹豫,指间一松。
也就在这当口,朱棣一声“慢着!”忽起。
马三保也算反应快的,一手指间虽已松,执弩的那只手跟着一抬,弩身敲在飞逝而去的箭矢尾部。那箭矢立刻改了方向,斜斜飞出,没入浓烟之间。
而那马蹄声也终是缓下,不久就见一人一骑自那浓烟中小跑而出。
“龙驹?!”后头孙定远惊呼出声。
那马背上早已面无人色的……
“是你?!”孙定远又跟着一声。
那龙驹径直跑到朱棣身旁,轻蔑地忽略他身下的赤兔,亲昵地在他身旁打转转。
朱棣略略晓得发生了什么,望向脸色煞白的桐拂,眸光中尽是戏谑,“怎么,改变主意不回去了?”
桐拂早已颠得头晕眼花,“这马……它疯了……”
龙驹怒嘶一声,蹄子一顿,差点将她颠下马来。
“杨六呢?”孙定远忽然问道。
孙定远与杨六是同乡,平素十分亲厚,桐拂自然晓得。她定定望着孙定远,心中翻涌,那几个字愣是说不出口。
孙定远自然立刻就看明白了,握着缰绳的手狠狠颤了颤。
“我们在山道上遭了伏击……”桐拂努力不去回想那情景,“杨六他们不敌……”
“殿下,此处不宜久留,我们需尽快回营。”马三保将她打断。
朱棣将目光从她面上移开,“跟在后面。”催马率先而行。
烟雾渐渐散去,总算可以瞧清楚四下情形,但很快众人发现,他们迷路了。
眼下四处非但见不到人影,除了他们四人五骑,连多余的声响都没有。山林连绵,地上也无道路,乱石间坎坷难行。
今夜亦无月,云层厚重,无法观星识方向。行了约莫一炷香,周遭越加荒凉,朱棣勒马停住。
马三保转了一圈,有些急躁,“此处无高地,皆矮树灌木,连个瞧地形之处都没有。”
桐拂自然不知如何瞧方向,方才一路小跑,勉强回过神来。
前头那三人忙着寻路,身下龙驹倒也不着急,乖巧站了一会儿,竟垂下脑袋,在一旁乱石间的溪流里喝起水来。
桐拂这才觉得身上汗意黏腻很不舒服,口渴难耐,遂也跳下马背,掬了水喝了几口,顺便撩水将脸洗了洗。
龙驹趁她不注意,一蹄子踩进水里,溅了她一头一脸的水。
桐拂一呆,旋即回过神来,撩水泼它。
朱棣转头就瞧见一人一马在溪水边,没心没肺地互相对付着。
那女子形容举止,与当年的妙云竟有几分相似之处。遥想二人于金陵、凤阳、北平辗转这些年,也曾如此无忧浑不拘束……
几滴水珠飞至鬓边,朱棣心中一动,似是想到什么却又一时说不上。
“放肆!”孙定远看不下去了,“这是行军打仗的地方,怎能如此随意!”
桐拂被他一吼停下手来,乖乖上了岸,嘴里嘟囔着,“不过一条支流水道,好端端地竟成了打仗的地方……”
话没说完,见朱棣忽地飞身下马,几步走到那溪水边,俯身察看。
另外三人不知缘由,面面相觑,不知燕王何故忽然对这溪水如此有兴趣。
过了一会儿他才起身,“既是支流水道,必是流向白沟河,我们就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