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很快,宴席就结束了。
各自都领了喜钱,笑意盈盈的也就散了。
这喜钱其实并不多,各自领到的只有几文。
黄澄闪亮,是三三新兑的钱。
但这是吉祝的祥钱,重不在量,而在于其上的文气和喜气。
得了就可用着一根红绳穿上,挂在自家的蒙学稚子颈上,沾沾喜气,讨个好彩头。
喧闹的声音渐渐停息,将最后一位客人送去的时候已是暗影朦胧,霜蟾照夜了。
伏尘看着月光照不破的沉沉夜色,有些怔怔。
“辗转辛劳月余,这第一个台阶终还是被自己踏上了。”
“虽还只是基础,但有了这名位身份,很多事都可做得了。”
忽然这时一只柔荑就探了过来,悄悄抓住了他的手,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伏尘一抬头,就对上了那双波光潋滟的明眸。
只见此时三三依旧笑得和煦开心,醉眸微醺,面上微微泛红,显是方才也喝了不少酒了。
伏尘微微一笑,宠溺地揉了揉三三的脑袋,说道“怎么喝这样多?”
“三三高兴呀!”
“等以后少爷中了秀才、举人,三三还要喝,喝的更多……”
三三一边喃喃说着,心情有着小小激动,言语之间满是欣喜,一边酒劲就涌了上来,有些晕眩。
伏尘搀着摇摇欲倒的三三,哑然失笑。
“你呀,不会喝还喝的这么多。”
说完无语,抱着双目已经迷离的三三,就将她送到了里屋。
这时三三已经躺在床上沉沉睡去,伏尘双目柔和,凝视着她安静柔顺的姿态,一时感慨莫名,心中不由暖暖。
十余年的日夜相伴早已习惯让彼此成为对方的一部分,你离不开我,我也舍不得你。
想到这里,望着三三小小身影,伏尘目光越柔和。
细心的将少女头上饰和身上外裳鞋袜除去,周身盖上软绵被子,伏尘就出了这幽静房间。
这时外面突又传来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
随后只听得“吱呀”一声,一个高大的身影径直穿过院子,很快就到了大堂前。
伏尘缓步过去,只见伴着一阵气喘,月色下依稀显出了一张熟悉的脸,不是黄兴叔父又会是谁?
双目有神,隐隐透着股威煞之气,但此时看见伏尘,已经有些沧桑的容颜顿时挂着淡淡的笑,身上气质立时就柔和了起来。
伏尘原是站在门内,这时抬见着连忙迎出来就说着“叔父,快些进来罢。”
黄兴微微一笑,跟着伏尘一前一后就进了会客大堂。
这时天已黑透了,堂内也是黢黑一片。
很快,伏尘就将搁在案桌上的一盏铜牛灯点亮,昏黄而柔和的灯光顿时就布满了四周,驱除尽这迷离的黑暗。
黄兴此时还穿着黑色公服,显是刚刚才值班归来。
伏尘见了就有些疑惑,当下就问着“叔父,不是申时散衙么?近来有着什么变故吗?”
黄兴听了,皱着眉就是一叹,片刻后才说着“县外近日不知为何阴煞气大盛,隐有妖魅踪迹,县令于是便责令我等巡察县城内外,看能否找出源头来。”
伏尘闻言,有些不解“阴阳不调,城隍庙那边找不出原因吗?”
黄兴笑着摇摇头,缓缓出言解释着“你有所不知,这阴煞之气接连了地脉,不好直接探查,恐伤地气。”
“加之庞公受限于庙火,不便出城细查,故而才令我等巡察内外,看能否觉出端倪。”
庞公其实就是本县大族的庞氏先祖,名为庞安。
元武七年定州贡士,因其对百姓宽厚仁慈,施政有方,累官至朝议大夫。死后受敕封神,护佑一方。
伏尘听了,就是一怔,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