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有一大湖,碧波万里,风景宜人,灵气氤氲汇聚其中,是处很不错的修行之地。
湖上有岛,岛上有宫殿连绵,气势恢宏,非同一般。
宫殿深处又有一僻静小湖,湖边百竹拥翠,清香弥漫。湖水澄碧清澈,里面有万条巴掌大小的红黄锦鲤游扬其中,摇头摆尾,时隐时现。
清清湖中央有一精致素雅竹亭立着,里面站着一位男子,三十岁左右,丰神俊朗,乌木般的黑色瞳孔深邃无比,如若沉沉黑渊。
身上一袭白衣,如水般极有质感,上面还有金线绣成玄妙图形,灵光隐隐,居然是一只蛟龙模样,下摆处还有着水浪山石图案。
这时他左手持着一只青白瓷碗,里面层层叠叠盛满了精致鱼食,馨香隐隐,散着淡淡的灵气,显然这并非普通凡俗鱼食,而是用灵谷灵蔬制作而成,鱼类食之大有裨益。
男子右手时不时伸向瓷碗取些,然后再缓缓将其抛出,均匀洒在水面上,引得众多锦鲤簇拥在一起,前仆后继,争先夺后在水中欢快的摇摆身子,张大嘴巴抢食。
“川木通见过王爷。”一个中年儒雅男子自远处而来,身子高大,踏过沐水而出的长长青绿竹制长廊,来到了白衣男子身后,屈身恭敬说道。
白衣男子头也未回,嗯了一声,径直就吩咐道“那件事停下来吧,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中年儒雅男子闻言顿时大惊,没有掩饰自己的心思,疑惑不解问道“王爷,已经筹划了这么久,只要能得到它们相助,未尝没有重返正朔的希望,为何要半途而废?”
白衣男子冷笑一声,身形微微摇晃,转过头说道“封刀卫已经注意到这边,那位女相也对我出了警告,说是若是再有动作,就休怪大周不念旧情。”
说罢,一点嫣红自白衣男子袖中凌厉飞出,漂浮在中年儒雅男子面前,玲珑小巧,却是一瓣鲜艳夺目的梅花!
川木通眼神一缩,仿佛面前没有一丝气机溢散的梅花是世间最恐怖的东西一样,额头冷汗瞬间渗出,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白衣男子眼神深沉,望向湖面,仿佛在自言自语“我们都只是被推出来的棋子而已,身不由己,那个位置,又岂是我这个闲散王爷能够奢求的。”
“别说要了,我就连想都不敢想,但那又如何,有时候事情并不以你的意愿为转移。甚至对那些犹不甘心的李氏宗室和想要从龙附龙的‘忠臣良将’来说,我的意见,我的喜怒哀乐根本就不重要,他们只是需要一个棋子,一个旗帜,去试探,去反对。”
“仅此而已,如此而已。”
说到这,白衣男子惨然一笑,本就苍白病态的面色更加难看起来,嘴角猩红血色隐隐显现。
川木通神情恍惚,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颓然无力,人力时有穷尽,有时候的确无可奈何。
但中年儒雅男子毕竟是个百折不挠的性子,整理了一番思绪,恳切说道“王爷,不用管那些人如何想,只要能借得一时之力便可以,至于旁的,一旦您大权在手,大势随身,那时要如何做,也就由不得他们了。”
川木通心神激荡,望着眼前这位还留在大周的硕果仅存的李氏血脉,眼睛里的神情很复杂,肃然拜下,缓缓道“李氏功于社稷,天命所归,只要王爷趁得时运,这江山终究还是会归于正朔!”
白衣男子收起思绪,眼神深处晦暗不明,这时只摆了摆手,说道“先下去吧。”
川木通苦涩低,心里轻叹一声,还是恭敬说道“是。”
随即中年儒雅男子走过长长的青竹水廊,湖面周边水气氤氲升腾,高大身子缓缓在其中消失不见。
这位闲散的王爷望向远方,视线投注在中年儒士背后,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这个人孤独的有些可怜,好像一条狗。
不知过了多久,天下起了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