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樯看了看阮淮手里抱着的一只活生生的小兔子,犹豫了一下,这才应下声,冒着被新帝处罚的风险进殿禀报了。
没过多久,李樯出来了,说:“陛下让你进去。”
阮淮点点头,抱着怀里软软的垂耳兔,走进了殿里。
阮淮脚步虚浮,没什么力气地一步步走上台阶,走到桌案前,抬起发热的眼皮,看了看背对着她没什么规矩地坐在桌案上翻阅奏折的顾予棠,片刻后,又沉默地绕到桌案后边,来到他面前。
再次抬起双眼,面对着顾予棠。
把抱了一路的垂耳兔,还给顾予棠。
顾予棠停在奏本文书上的目光略微顿了顿,淡然地睨了一眼被放在黑色袖袍边上的垂耳兔,拢了拢袖口,将小东西拎起来,好整以暇地打量了一遍,平静地问:“什么意思?”
“还给陛下了。”阮淮袖着两只小手,轻声说。
顾予棠静了一瞬,忽然提高声音,叫李樯进殿。
李樯正在殿外守着,冷不丁被新帝一叫,并且听那语气,直觉脊背一凉,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赶紧进了殿。
李樯察言观色地来到殿前,“陛下……有何要事吩咐属下?”
顾予棠神情自若地从桌案下来,看了看阮淮,说:“正好。”
然后,顾予棠拎着垂耳兔,随手扔给站在底下的李樯,冷淡道:“拿到御膳房去让人宰了炖汤。”
李樯战战兢兢地接过了垂耳兔,一时不敢乱应。
顾予棠侧目回去,从容地打量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阮淮,问道:“还有事吗?“
阮淮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顾予棠,他一身矜贵黑袍,眼神桀骜冷漠,轮廓凌厉冷峻,没有一丝一毫是柔和的线条,拢落在阮淮周身的,也只有蔓延开来的无限黑暗和冰冷。
阮淮说“没有”。
她还是垂下了眼脸,转身就走。
但就在走下台阶的那一刻,阮淮到底还是撑不住,眼前一黑,从台阶倒了下去。
……
阮淮做着断断续续的噩梦,压抑不清地呜咽醒来。
此时已是夜里。
阮淮睁开湿漉漉的眼睛,睫毛沾着濛濛水汽,气息还极度不稳,带着短促的哭腔。
显然还没从噩梦里缓过来。
紧跟着,阮淮听到了悉索响动,滞笨地转过头,看到顾予棠不知何时靠在榻侧坐着,手里还拿着本奏折在看。
听到她的哭声,顾予棠淡淡地侧头过来瞅了她一眼,见她哭得满脸泪水地醒来,他还是无动于衷。
顾予棠就只是很沉静地看着。
眼神冰冷,没有感情,像在打量一样没有生命迹象的物件。
阮淮被他这样直白冷淡地打量着,难堪极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做个噩梦也能这样狼狈地被他看到。
隔了好一会,顾予棠抵在奏折边缘的手指微挑,语气波澜不惊地淡然道:“不就是杀你一只兔子,阮淮,你至于吓得晕过去,还哭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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