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竟被天雷劈出一道沟壑,鬼斧神工竟越裂越大,宽可筑村,深至地表。也不知是何人,何时,用何种方法下入谷中,在这空旷谷底居隐,开荒搭房,挖池耕地。虽与世隔绝,却也清幽宁静,自给自足。
若说是完完全全孤身一人,此刻却也有了不速之客来访——清冷如霜的月光下,万丈山岩的两壁上每隔丈许便有一道长约一人的深口,似乎来人以步步嵌石之法,以巨大兵刃打入岩身,阶阶而下,直至谷底。青龙山岩得日月精华滋养伫立万年不倒,岩质早已坚固得犹如钢铁一般。足见来人内力深厚,世间少有,其兵刃神威破势,锋若金刚。
一阵清风卷起,谷底兰香萦溢。白衣老者身量奇轻,蜻蜓点水一般从岩壁轻巧旋身,落地而下,无声无痕。他只略望了望这生平第一次见到的谷底奇观——不过栅栏小院,树下茅屋,池塘游鱼,兰茵飘香而已。与他之前所想,似乎大有不同。
他凝神垂首片刻,会心一笑,平缓了急促的气息,轻轻掸落衣上灰尘,寸步不移拱手施礼,白衣翩跹一言不发的在月光下融成了谷中一片光影浮动。
茅屋内,纸窗映出的人影似乎随着烛火摇曳,微有晃动。又一阵夜风,窗内烛影突然闪烁瞬即湮灭,风住之时,屋内主人已翩然而出,却未带动竹门半分响动。身法之快如暗夜疾风,虽不见其人,影已随风至。此等神技,纵是老者一生浸淫江湖,见遍奇术神功,亦是相顾愕然,叹为观止。
他却并不敢直视主人,暗暗压下惊愕,随着黑云寸寸遮住月光,将自己的身躯一分分向下躬去。
主人不过将眼睛从老者身上扫过,便举头望向峡谷上头一痕狭小的天际。
她轻挥衣袖,却见黑云立时消散,清冷月色再度撒入谷底,亦撒在二人身上。
老者悄声抬眼,却见主人原长了一副普通妇人面孔,正定定望着半轮明月,似有出神。通身布衣,亦不过寻常农家人装扮。然则,却不失俊朗风姿,神仙仪态,自有一派清冷不可侵犯的气韵。老者愈看愈痴,口中不觉唤道“青龙神君……”
那妇人收回目光,再度望向老者,目光微亮,绽出一个极祥和宁静的笑容,亦答道,“仇翁。”
“神君安好,扰了神君清修,小老儿…实在惭愧。”老者再度一揖,愈发俯下身去。
妇人笑得宁和,却未搭言。只是再度昂首,望向岩壁上一排破口,目光由上到下,停至距谷底地面十丈之高最近的破口,上面嵌着一柄巨大的紫铜双头长柄淬金偃月刀,大刀一头深深嵌在岩壁中,而另一头大刀锋侧却链着百炼钢索,索链极长,链至另一侧岩壁,链到尽头竟有另一把一模一样的双头大刀,两柄大刀牢牢嵌在壁上,绷得中间钢索笔直不动,横于谷中。
妇人微微颔首,却始终未有一言。
“神君恕罪!只怪小老儿技艺不精,破坏了神君居所。”老者言语中尽是羞愧之意,“若是容儿,想来…必不至此。”
“容姑娘的轻功,的确当世无双。她多年来来往这句芒谷,为你我二人传递消息,每次都不见有半分气息不稳,就连衣裙都蹭不到一丝尘污。只是江湖代出人才,容姑娘又是仇翁从小一手栽培,年华正盛,青出于蓝,您又何必自惭自谦呢。”
妇人似乎察觉到了老者心事,语气放得愈发轻柔,“只是今日,却又为何不见了她,而是您老亲自前来呢?”
老者似是被问中心事,言语一滞,已是止不住的发抖。良久才重新平复了心绪,“这也是小老儿今日漏夜叨扰神君的原因,容儿她…被教主带走了……”
“什么——”妇人一惊,语气微沉。“此事当真吗?”
“已经两个月了……”
“平白无故,朱雀怎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动作…”妇人沉吟片刻,再度望向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