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839年小年这天,长安城有了新年意味。梳着垂髻的小儿,燃放鞭炮是他们热衷的游戏之一。零星地、成片的鞭炮声,渲染节日气氛。
二十三,糖瓜粘。大人忙着扫尘、剪窗花、沐浴理发,糖瓜祭灶,新年来到。
一队人马护送五辆毫不起眼的毡布马车,离开郑府。沿着朱雀大道,驶向明德门。
到了城门口,一位鬓发花白的老人蹒跚走下马车。站在巍峨宏大的城门下,遥望皇宫方向,默默无语站了半天。
侍卫们守在老人身边,警惕地注视四周。一位鬓发斑白的妇人从车上下来,走到老人身边,柔声劝道“老爷,我们该启程了。”
老人对着皇宫遥遥拜上三拜,转身上车。一行人马出城门,驶离长安城。这位老人就是前往江陵赴任的郑肃。郑肃到了任上,请辞了中书侍郎一职。
皇城丹凤门城楼上,高耸的城楼上,风声呼啸。文宗已经站了很久,久到文宗觉得身上血液被冻住,身体僵冷。从丹凤门城楼上望过去,街道上熙来攘往的车马、人流变得渺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他的子民们,都在忙忙碌碌迎接新年到来吧?他向往的大唐盛世,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九州岛道路无豺虎,远行不劳吉日出。
文宗深深叹口气,大唐盛世已是昔日荣光,在他手里是无力重现。他遥望远方,郑公此行路途遥远,一路珍重。文宗在心里默默地说道。太阳苍白而惨淡地挂在天上,似乎不忍看到这对君臣离别。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陛下,城楼上风大。”崔慎轻声提醒,他都冻得手脚冰凉,何况文宗单薄身子。文宗这才移动冻得有些麻木的双脚,移驾回宫。
凶手虽然还是逍遥法外,但随着时间推移,郑肃遇刺的风波,慢慢被人们淡忘。朝臣按部就班各司其职。
李珏在紫宸殿三缄其口,平日里一起共事的倔脾气老头,今天黯然离去。“李爱卿身体不舒服?”文宗关切地问道,“臣无事,谢陛下。”
李珏神情落寞心事重重,老夫子是肱骨大臣,刀剑之下捡回一条命。如今远赴江陵,朝廷竟然没为他践行。
李珏为郑肃鸣不平,这么想想整得自己的心也拔凉拔凉。其实李珏冤枉文宗,不是文宗薄情寡义,实在是文宗无言以对自己所倚重的大臣。
有为郑肃离去黯然神伤的,当然也有因为他的离去而弹冠相庆的。
从公元835年到公元839年,三年多时间柳叶活动空间局限于京郊周围。她倒是去过一次长安城,碰巧遇见远道回来的江遥,救了重病昏迷的她。
上元节这天,清晨柳叶调息完毕,两人吃过早饭,江遥拿出两款同色系的胡服,乳白色锦缎绣有修竹图案。“叶儿,咱们去个地方,今天过节,休息一下。”
柳叶不为所动,摇头拒绝,拎着木剑来到院子,对着一块假山似的巨石挥剑相向。饭可一日不吃,功夫不能一日不练,本来起步就晚,她一天当两天用才行。
初春时节万物复苏,草木萌动。江瑶搬回这块巨石,给老槐树休养生息喘息空间。每日里受到柳叶荼毒,铁树也受不了。
青石板铺上熊皮垫子,江遥坐在上面调息打坐。柳叶完成定额,在一旁坐下。“咱们进城可好?”江遥问她,柳叶“师父,”柳叶不想扫江遥的兴致,“我这样去可以吗?”顶着李宝钏的脸,万一碰上家人怎么办?
江遥取来一顶轻薄纱罗制成的帷帽给她,自己也带了一顶。“戴这劳什子做什么?”两人皆是男装打扮,却带着一顶女子才戴的帷帽。“红颜祸水,你顶着这张脸进城,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只有遮盖一下喽。”“只怕师父这张脸才是麻烦。”“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