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了长诀。
长诀在左晋心中,大抵地位不比她在他心中低。
面对一个城府深不见底,处处思虑周到,聪颖隐忍的人。
面对一个从小就陪在她身边,青梅竹马相伴,情意深厚的人。
说实话,他怕了。
本以为稳稳握在手中的所有,似乎有些松动,细碎得抓不住。
他不轻易恐惧,也从未恐惧过什么,可他害怕失去她,因为这世间,只有一个她,也只有这短短的时光供他与她流连。他害怕一切意外。
任玄机道,
“你给那丫头的聘礼也太多了一点,这个时候,要是这样去下聘,百姓难免想着高门贵族气焰嚣张,百姓在吃苦,贵门却在金山银山地堆积着,只怕对你们的大业有碍。”
楚冉蘅看向院子里进进出出的人,和堆满一个院子的红木箱子。
“不够。”
“整个定王府给她都不够。”
“我有的只是这些东西,别人有的,别人能给的,我也想给她,而不是担心旁人目光,故而畏畏缩缩,不敢为她去做。”
“师父立于大业的角度,而我不过是作为她的未婚夫,这样思量,师父大抵能理解几分。”
任玄机道,
“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为何今日忽然这般急切,马上整理聘礼一副明天就要上门提亲的模样?”
亭中静谧,偶尔有几声鸟叫响起,
“没有。”
楚冉蘅收回视线,又重复了一遍,
“没有。”
不知是在说服任玄机,还是在说服自己。
那夜,宫长诀在昏迷之时,他一直难以入眠,不仅仅因为担心她,也因为左晋那番话。
见她醒来,他的私心,迫使他将那块写了婚约的帕子拿出来给她看。
本来,是不打算这么早拿出来的。
看着她压抑不住惊喜和笑意的面容,他方觉得心安定了一点。
东宫中。
杨晟道,
“太傅可是有何心事,为何一直望着这茶杯出神?”
关无忘收回视线,一双桃花眸顷刻间又带上潋滟的光泽,
“殿下说笑了,臣下不过是想着,到时候是摔杯为号,亦或是以别的方式为暗号,约时动手。”
杨晟闻言大笑,
“太傅果然是心细如尘,这本宫还未想过,不过,除此之外,本宫有一计,想问问太傅的意见。”
室中空无一人,而暗卫在屋顶上守着四方,百步之内,除却关无忘与杨晟二人外,再无旁人。
关无忘抬手,恭敬地奉上刚倒好的茶,道,
“太子殿下请讲。”
杨晟看着关无忘低眉顺眼和恭敬的动作,不由心间大快,
“若是彼时有何意外,岂不是功亏一篑?”
关无忘道,
“太子殿下何须担心至此,那些调出来的,皆是凤毛麟角的高手,必然能一举成事。”
杨晟笑,眼中的阴翳与狡黠却不落半分,黑色的瞳孔像是暗夜中隐隐耀耀的花上露珠。
杨晟道,
“就怕有人会从中作乱。”
“虽说如今,朝堂之中,拥护父皇的那些大臣,都被我们明里暗里,甚至让元帝心生怀疑,亲手清理掉不少,但这皇宫之中,还有一个人,却是实实在在站在父皇身边的。”
关无忘道,
“太子殿下是说瓮喻?”
杨晟笑道,
“太傅当真一点即通。”
二人对坐,杨晟拿起茶杯,饮了一口,茶香浅浅幽幽漫逸在一室之内,杨晟将茶杯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