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邈猛然抬起头,瞳孔紧缩,心头一颤,薄唇更是哆嗦了几下,巴掌大的小脸一瞬间褪去了血色,显得苍白瘦小。
身上半旧的交领紫色花暗花缎的袄子再也抵挡不住彻骨的冷意。
祁易生即便是以近不惑之年但是仍旧是身形如松,美姿仪。
独孤邈黑亮的眸子无机质地眨了眨,迟缓而机械,这男人是祁妙妙的爹?他也配?哦,对了,就是不配啊,所以这位便宜爹甚至都还不知道她改名换姓了呢!
想想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属于谁的悲哀,一种发自灵魂中陌生而苍凉的感觉让独孤邈忍不住浑身一个抖擞。
这表演有点用力过度了哈!
独孤邈有些不耐,她讨厌这种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果然当孩子越小的时候留下的印记越是难以磨灭,而当备受打击的时候感触也越发清晰。
但是这种多余的情绪如果发泄在那些不听话总是影响她进度的官员身上来发光发热才算是物尽其用吧?比如蠢得要死的工部那群人!
对于总是拖慢她进度的那群人她还能够忍受至今没有砍了,她果然是太善良,哎。
独孤邈直直地盯着祁易生,强烈的视线也终于撼动了祁易生不屑一顾的姿态。
他随意的、像是面对无关紧要的人侧身而视,对上那双清凌凌的眸子,须臾,又移开了视线。
祁易生面上淡定,但是内心却是不平静的。那熟悉的仿佛透着往昔那人的影子,让他内心忍不住发虚。
那人啊
高高在上的冷硬,威严与压迫,看他从来不带一丝感情波动,若不是那种冷艳好容色提醒着他那人是个女人,他几乎都要忘记了她是他的妻子。
妻子,不!皇室的公主怎么会有妻子这个身份,她啊,只有驸马,如他这般随时可被替代的驸马!
不过现在这个皇帝暴虐朝纲混乱的国家,人人自危,能保住小命过上安生的日子就罢了,谁还会记得其它?
他很久没有听到有人叫他驸马,而皇上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荒废朝政也不会想起他的哪位姐姐的子嗣是否安好?
祁易生背在身后的手忍不住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有点恍惚,哦,他还是驸马呢!但是下一瞬间严重的厌恶和冷冽就像是席卷的暴风雪,席卷走所有的人性。
没有公主府!只要祁府!就算是女儿也是那个女人生的!谁让她死了呢!活该自己的女儿无人护着!
至于这也是他的女儿?那又怎样?他可不缺女儿,再说了,身为子女,为自己的生身父母奉献一切不是应当的吗?给了你生命,现在用得上你了,也是该还的时候了。
得亏着那个他那死去的公主妻子好容色,当然他自己长得也不错,不然连被那女人看一眼的资格怕是也没有,祁易生心里说不出是愤恨还是该得意。
“怎么说祁府也养了你那么多年”
“”从小扔在荒凉的院子里,想起来就给点饭吃地养?没有饿死全凭自身努力,哦不对,是饿死了再换个人!
“为人子女”
“”为人子女怎么了?你对我多少责任我对你多少义务,父慈子方孝,为什么你就能那么理直气壮地贪心又可鄙呢?
“为父也不要求你做什么”
“”就只是想把独孤邈卖个好价钱是吧?可惜我不是原生态的独孤邈,不吃你这一套!
独孤邈作为书中被寥寥几笔带过的炮灰人物,本来应该是在五岁那年被饿死的,当然确实也是饿死了。
可是她到来就此改变了那个痴儿的命运,有时候独孤邈甚至觉得其实她自己就是独孤邈吧?只是开窍得迟,孟婆汤失了效?但是这个王朝宿命般的轨迹一点一点地与她所看到的那本书重合又怎么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