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们,开销用度如何?别的娘子多是将工钱送去家中,能省则省,但顾娘子非但未往家中送,还尽把钱用在了自己身上。
与顾娘子同寝的人,都知晓她每日的胭脂水粉不断,珠钗玉镯一天不重样,金的银的玉的翡翠的,她全都有;衣裳巴不得晨间换一套,午间再换一套,能怎个新,就怎个新。
再要说到此人的容样如何?长得并不出众,但由此装扮起来后,倒还真有几分明艳出彩,让人惊艳。不过也不是她爱慕虚荣,贪于遮掩,纯粹是喜好如此。好比有人喜欢吃某样东西,每日都断不了的想吃。
有如此喜好,若是在官贵人家的夫人小姐身上,那还好说,到一乡野农妇身上……应当酌情才行,不然手里的那点钱可月月都供不到自己。这顾娘子便是如此。
手头上的钱用尽以后,顾娘子每月都在想法子,如何让自己多弄一些钱。后听说先前的织女们,拿边角料自己成衣成被缎,于外头卖得不少钱,顾娘子亦想着边角料在东家眼里那是搬不上台面的下水货,不怎个出大缎子,于是便开始打起了边角料的主意。
如此下来后,已经连续好几个月了。
今日也是不巧,一来没能想到满香这妇做活做到这般晚,害她在料子里头躲了半个多时辰;二来,在她收好东西,趁满香不注意蹑手蹑脚地出去后,没能算到还有二位蚕娘在外头长廊上谈天。
顾娘子心下倏然起了慌张,忙提着料子,绕小道跑回了园子。
更没想着,那二位蚕娘起了疑心,见着人影晃过,竟然跟了过来。
也就在此时,满香见天色黑透,忙熄灯关了作坊的门,小跑着从作坊回到院子,这下便被撞上了。
顾娘子眼眸森森,向墙边的满香剜了一道,心里头狠狠咬定,若是明日菊莲婆子来问话,那东西就是她满香偷的。她绝不会让自己暴露。
“哼!”不满给下一声后,顾娘子似气冲冲的回去了。
楚娇娘给她让了一条道。
院子里人皆回了屋,满香这头还在院墙角边哭着,特是在楚娇娘帮她化了这个难堪后,眼泪就再也没停过。涌出来的全是委屈。
楚娇娘不忍,过去扶了此人。
未开口说话,无助的人见她过来,忽然紧紧拽上她的手臂,慌张焦急地跪了下来,“娇娘,我真的没有去拿那些东西,你帮帮我。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楚娇娘措手不及,忙把人拉了一把,“你别这样,今晚回去好好歇歇,若是没拿,明日好好对菊莲婆子说说,菊莲婆子会给你公道的。”
“那我今晚同你睡可以吗?”满香忽然恳求。
昏暗中,她湿漉漉的眸子里是害怕,如同见着梦魇似的,这一刻,楚娇娘倒很明了她的意思。
人多嘴杂,满香住的那间约有十人,今晚闹过之后,甭管是看得过的,看不过的,少不了要在背地了窃窃论道一番。无巧云在旁挡着,满香那真是被剥了壳的鲮鲤,由人攻击宰割。
楚娇娘立立片刻,虽不愿意搭理这些,但最终还是点下了头。
目今来说,楚娇娘寝室人数最少,虽然齐大娘子与肖娘子各占通铺两边,她与姜小娘子在中央,看着是不合之状,但其实这屋里几人最是和气,除了在讨论男人的问题上偶尔有过争执,从未有过任何不合的争论。
楚娇娘将满香待进去的时候,几人在里头虽论着满香的事儿,但见人被带进来,各自诧异一番,之后便是有些话想说也碍着各自的面子不说了。
如此,一夜倒也安静了。
……
此事传到菊莲婆子耳边,也就是一嘴子的事儿,往日,偷了就偷了,拿了就拿了,现而还有人敢如此,那就是找死!
翌日,晨间的露水未散,柔光灿灿下,散发晶莹剔透的光泽,迎来一片大好的清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