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立万万没料到,他竟会在羽林校营内遇到苏媛。
自从五月随羽林右监仓素前往朔方,辅助太守李广奇袭匈奴右部王庭,他便再未见过苏媛,却未曾想刚返回长安便是遇到,还是在这戒备森严的羽林校营。
赵立疑惑道“苏媛,你怎的再此?”
苏媛故作讶异之色,打趣道“军候莫非未曾熟读羽林的保密条陈,不该问的可勿要乱问。”
赵立噎得道不出半句话来。
身旁的李松打量着两人,抬手拍了拍赵立的肩膀,笑问道“你家婆娘?”
赵立本就是喜怒不显的死人脸,神色愣是半点没变,反是苏媛入得军营不久,尚未习惯这些糙汉子的口无遮拦,霎时羞红了脸。
倒是她身侧的羽林决曹贺贯替她出言解围道“太子殿下亲颁敕书,征募苏医官等十余医者为羽林军医,尤是苏医官肩负重任。”
李松和赵立闻言,皆是敛了神情,在羽林和虎贲校营中,决曹由为掌断罪行罚的军法官充任,凡是军法官参与的任务,大多涉及机密。
“我可否知晓是何等重任?”
赵立略带犹豫的问道,却不是问苏媛,而是问贺贯。
“你身为军候,有权知晓此次任务,现下便可随我等同去,稍作了解,日后也好从旁协助苏医官。”
贺贯颌首道,便不再多言,领着苏媛和李松往校营内围的数座军舍行去。
李松自也跟了上去,毕竟他也是羽林军候,根据羽林的保密条陈,若无特殊情况,他的权限与赵立同等。
进得军舍,李松和赵立皆是愣怔。
偌大的屋内放着十张座椅,坐着十个手脚皆被牢牢捆缚住的男子,嘴里皆堵住布帛,系着羌人的发辫,身上却穿着汉人深衣,捯饬得倒是挺干净。
十个男子中,有六人尚算神志清醒,其余四人的面庞褪尽血色,惨白得渗人,俨然已是奄奄一息。
见得四人进入屋内,羌人们皆是呜呜闷吼,不知是想怒吼还是求饶,总之难掩惊慌之色,尤是看到苏媛时,眼中纷纷露出惊恐和畏惧。
“这批药奴已用药五日,竟都活着?”
苏媛霎时眼神大亮,忙是上前掀开一个垂死男子的衣襟,露出其胸前那道血肉外翻的狰狞伤口。
李松和赵立久经沙场,只凑近扫了眼,便瞧出那伤口乃是用羽林卫特制匕首背侧的锯齿割开的,虽是不深,创面却颇大,极难愈合。
“果真未曾化脓,只是如青霉药膏用量过大,起了副作用,故而危及性命。”
苏媛柳眉微皱,边是沉吟边是走到角落的桌案旁,打开案上的大药箱,取出麻布手套,口罩和白衣大褂。
待她穿戴整齐,手持雕刀形状的精巧医刀缓缓转身时,神智尚清的羌人男子皆是疯狂挣扎,如同见到了天底下最凶残的恶魔般。
“别急,照老规矩,我会逐一替你等医治。”
戴着口罩的苏媛闷声道,笑眯眯的双眼弯成两道弦月,着实有些渗人。
赵立讶然,方才发觉爽朗坦率的苏媛亦有着狠戾果敢的另一番面孔。
苏媛却不知他的想法,每每穿戴上这身行头,她多是会忽略旁的人,旁的事,副心神皆投入其中,恪尽职守。
只见她逐一掀开那些男子的衣襟,露出几无二致的创口,锋利的医刀小心翼翼的拨弄外翻的血肉,还不是往创口里试着戳了戳。
呜呜呜~~
羌人男子们挣扎得愈发激烈,多日来,这女魔头便是这般活活折腾死了不少人,他们不知遭了多少罪,方才咬着牙撑到如今。
“嗯,皆未化脓,膏药中那青霉素的用量是逐步增加的,后头的那四人应是剂量过大,才生出副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