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人臣者背锅。 皇帝陛下是仁德贤明的,左不过是不小心被臣子“蒙蔽”罢了。 暗卫名声不好? 若非有这些甘愿自污,为社稷万民默默负重前行的忠勇之士,大汉君臣如何安享岁月静好? 少年不知愁滋味,太子刘沐亦是如此。 皇帝刘彻虽是教导了他不少帝皇心术,却又不打算过早让他见识到最为阴暗冷血的筹谋算计,故而此时的他尚算是个阳光少年。 今日休沐,太子殿下难得闲暇,正在太子府马苑,领着赵府小贵女去看她的那匹照夜玉狮子。 今岁入秋,赵婉养的那匹雌马初配,怀了刘沐爱马的崽子。 赵氏父女本是将那雌马留在府里,日夜精心照看,太仆府亦特意遣牧马监到赵府常住,协助照料。 马的孕育期将将一年,牧师官多会选在春季为最好的雌马配种,盖因马匹若是秋季产驹,马驹多半初生重小、成活率低、断奶重和生长发育均差。 若是在太仆府辖下的马苑,马匹配种、孕育、哺育幼马时,皆会送往特定厩栏精心照料,甚至会为它们驱热供暖,故春秋两季繁育的差别不大。 然赵府的马厩显是没有如此好的驯养条件,眼瞧着就要入冬,协助照料的牧马监发觉那雌马食量愈发的少,怕是要影响到腹中马崽的发育,故提议将它送往上林马苑。 赵婉自是舍不得的,况且上林马苑非但离得远,更不是她能随意出入的地界,若真将爱马送去,她十天半月都没法瞧着一次。 长安城内,最好的苑厩都在宫城内,长乐宫和未央宫的御厩就别妄想了,宫邸学舍和太子府皆在承乾宫内,她与太子亦是熟识,将爱马送入太子府苑厩,不时抽空去看看应是不难。 况且,太子殿下可亏欠了她不少…… 正如殿下自己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 太子刘沐没让她失望,太子府苑厩亦没让她失望。 刚入十月,不少独立的马厩就已烧热地龙,以便妥善照料得孕的母马和刚诞生不久的小马驹,健壮的成马则仍在放养,以保持烈性和野性,包括那匹快当爹的照夜玉狮子。 赵婉过往虽曾到过这苑厩,然秋冬之际来此尚属首次,真正见识过准备越冬的大场面,不禁咋舌不已。 种类繁多的干草和精料、温度适中的饮水、分置的水槽食槽、量体特制的马床、清理粪尿的沟渠…… 防滑、防潮、防疫、清洁、养护,诸多仆役、马倌乃至兽医来回奔忙,实实在在的大场面。 赵婉为自家爱马颇感安心之余,亦是不免讪讪,晓得太子殿下昔日忧心她驯养不好宝驹绝非虚言。 赵府养马驯马是真的糙,不是舍不得花钱,亦不是赵家人不懂马不爱马,然赵立虽是从军多年,但过往乘骑的马匹多是早已驯养好的战马,筋骨肌腱都已长成。 对于尚未长成的马驹,尤是照玉夜狮子这等西域纯血宝驹,想要养成真正的千里良驹,没有常年累积的丰富驯养经验是不成的。 再有钱都不成! 这就是所谓的底蕴了,赵氏虽一门双卿,但底蕴太浅,譬如这驯养宝驹,在北阙甲第随便寻个传承数代的大世家,饶是已无甚实权,多半也能比赵府养得更好。 养马如此,养儿养女亦如此。 太子刘沐已隐隐察觉出自家母后的心思,且瞧着父皇也有默许之意,不免就更为留心赵婉几分。 相貌是不错的,虽是爱闹腾的脾性,却也讨喜。 只不过,想要做太子妃,总觉着还差点什么。 父皇常言,情人眼里出西施,可刘沐怎么瞧她,都瞧不出半点西施模样。 刘沐只是个半大少年,又是暴脾气的小直男,对情情爱爱的尚是懵懂,只晓得太子妃是要贤良淑德,日后指不定要母仪天下。 闭上眼,压根想象不出这野丫头身着凤冠霞帔,坐镇中宫,母仪天下的场面。 再想到自家素来不靠谱的母后,若将来宫里再多个咋咋呼呼的憨货,刘沐只觉头皮发麻。 “若他日真要纳她为妃,现今就得早早想些法子,好生调教调教啊!” 太子殿下眯着凤眸,打量着正自用刷子捋着马鬃的小贵女,默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