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发生的,她无力强求,将要发生的,她希望能有所改变。
顾醒依旧杳无音讯,她不知他是否知道,她在念着他。但高潜展心中笃定,顾醒若是得闲,定会第一时间赶来看他,她这么期盼着……
老倌家终于恢复了些气力,高潜展搀扶着他艰难坐起,大口喘着粗气,却两两无言。
良久的沉默后,老倌家终于开口打破沉默,“小姐,你恨我吗?”
高潜展闻言一愣,抬起头睁大了眼睛,就这么看着老倌家。要知道,这些年老倌家一直叫着她公子,此时却突然改口称呼她一声小姐,实在有些奇怪。
老倌家瞧着高潜展,只是摇头苦笑,“小姐,老奴落得如今下场,怨不得别人啊!”
高潜展仍旧无言,老倌家却已是泪流满面。此时的他已彻底沦为一条丧家之犬,没有了昔日奴凭主贵的荣光。
高潜展眼神渐渐变得柔软,她蹲下身与老倌家平行,让后者不至于因为长时间仰视拉扯伤口,但老倌家眼见高潜展蹲下身,却想着拼命挣扎起身,给眼前看着长大的人磕个头。
但高潜展却及时扶住了老倌家,语气充满了苍凉,这与她以往有着太多的不同,“吴爷爷,无需自责,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
老倌家抹了把眼泪,将混杂着血水的眼泪在身上擦了又擦,颤巍巍地抬起手,想要触摸高潜展的脸颊。但高潜展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神中多了几分警惕神色。
似乎意思到这样会伤了老倌家的心,又慢慢挪了回去,双手握住老倌家慢慢垂下的手,问了一个尘封良久的问题,“吴爷爷,你会为当年犯下的错,后悔吗?”
老倌家本已渐渐平复的心湖,顿时波涛汹涌,一阵猛烈咳嗽后,又有几口淤血咳出。但老倌家却视而不见,只是简单用袖管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哀叹一声,“后悔啊!但已经无法挽回了。”
高潜展后退一步,站起身,低着头看着已经奄奄一息地老官家,沉声道“吴爷爷,可否替我救一人出来?”
老倌家闻言精神为之一振,虽说此时已是残躯,但若是高潜展有意,那便是一次救赎的机会,怎不叫他欣喜?
如今的一切,皆是自己种下的恶因,结出的怨果,怪不得任何人……
若不是当初他设局让顾醒见着高潜展,那么如今的一切或许就会不一样。高潜展还是那个深居简出的高家公子,虽说未尝知晓外界风雨,但好歹能安稳一生。
可如今,后唐风雨飘摇,高府野心勃勃,怎能容下她一人安生……
但自己却有不得已的苦衷,若是不这么做,恐怕自己早已死无葬身之地,还会遗臭万年。但真会有人在乎吗?既然曾经迈出了那一步,如今已是垂垂暮年,又何必继续一错再错呢?
与那位高高在上之人的千丝万缕,早该斩断。可偏偏被人抓住把柄,扼住咽喉,挣不开,甩不脱,逃不掉。
宛如一场梦魇,时刻常伴左右。
亦如当年一失足,如今变成了千古恨,这是躲不掉的宿命。
老倌家脑海中已时光飞逝,却仍是忙不迭地点头答应。都没有片刻耽搁和犹豫。反倒是高潜展有些奇怪,“吴爷爷,你都不问下是去救谁吗?”
老倌家惨然一笑,“救谁已经不重要,既然小姐肯开口,便是给了我一次自救的机会。”
高潜展展颜一笑,一下子扑到老倌家怀里,泣不成声。吴爷爷还是曾经的吴爷爷,他没有任何改变,只是人活于世,谁都会有犯错的时候,这终究轮不到自己来评定是非。
但当下,唯有指望老倌家,才能成事。老倌家被高潜展这么突然其来的一抱,本来有些渐缓的伤势又开有加剧的迹象。不免压着嗓子咳嗽了几声。
高潜展连忙起身,关切问道“吴爷爷,可还能撑着?”
老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