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到如今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忙收敛了心神,仔细研究起衣料来。
黎静珊看了眼空了的位置,长长出了口气。突然为袁裕安感到悲哀,其实他的手工精湛,是个很好的工匠,却因一念之差走上了歧路。
她还在走神,脚上突然一痛,忙抬眼看,只见孟姝离开位置,上去细细观察那拢云纱。走过她身边时,狠狠踩了她一脚,见她看过来,又狠狠瞪了她一眼。才继续往前走去。
黎静珊心下微暖,知道孟姝是怪她,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自己商量。又以此提醒她收心,不可再为别的事分神,好好应对考核。忙离开位置,跟了上去。
……
一直到了午后申时正,点在堂上的计时香燃尽,郭祭酒过来收卷。所有的画稿用白纸遮住姓名,只在上面标明数字序号,悉数呈给撷珍堂的大师们评阅。
学员们离开天巧堂大殿,可往膳堂去先行用过晚膳。这次考核虽然不用动刻刀凿锥,却是如同考科举一般耗费脑力。众人出了考场,都感觉身子被掏空了似的筋疲力尽。然而大脑还保持着高度亢奋,在膳堂里匆匆用了点晚饭,又自发回到大殿外等候消息。
黎静珊也站在这些人当中,心里却平静宁和。能进入撷珍堂,固然是对她实力的认可和证明,若是不能进入,则在竞宝阁里再历练几年,也未尝不可。她追求的是不断设计上的推陈出新,而非学术上的名号荣誉。
她看着大伙儿都伸长脖子翘首以盼,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孟姝。孟姝亦是平静的面容,看不出丝毫情绪。感受到她的目光,孟姝回了一个安心的微笑,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众人等得无聊,总得找点话题,说着就绕到考核前的那段公案上了。
自有消息灵通人士打探到,袁裕安不知用什么消息与阮掌柜交换,最后还是没有送官,不过从此逐出竞宝阁,永不录用。
“他这么好的手艺,不能进入首饰界,委实可惜了。”
“嗨,这话说得。竞宝阁不要他,他不能投别的店铺吗。他总比前两年的傅金宇好些,那傅金宇可是被竞宝阁全行业通报,直接逐出珠宝界了。”
“他是竞宝阁出身,又受业于天巧堂,再转投别的店铺,”有人语气中透出轻蔑,“这可成了两姓家臣了。”
其他人哈哈笑道,“那种事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廉耻可言。”
正说笑着,天巧堂大殿后的值房门打开,郭祭酒拿着一张红榜出来,身后有伙计扛着扇巨大公、告板出来,
用红绸盖着。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十位考生的画稿各有千秋,然而依然能分高下。经过八位撷珍堂大师的品阅,只有一位考生的画稿获得了六票。”
郭祭酒回身把红绸唰地扯下,露出按得票高低排列的画稿。众人的目光随着红绸飘动,落在榜首的位置上。待看清了画稿的内容,一时间脸上神情各异,也像极了科考揭榜那一刻的众生百态。
现场呈现了诡异的片刻安静。静得能听到众人沉重的呼吸声。
“拢云纱轻薄飘逸,与人淡雅、飘飘欲仙之感。因此各位的设计中,大多突出了一个‘仙’字,都往灵动柔和上靠。这样的设计沉稳保守有余,创新突破不足,只能是四平八稳的设计。”
郭祭酒回身看着列于榜首的手稿,微笑点评到,“而这份榜首的图稿,却大胆地用了芙蓉石和翡翠、黄金和黑曜石等撞色,在飘飘欲仙之外营造了浓墨重彩的华丽感。此为破题。之后大量用步摇工艺,使装饰的蜂蝶振翅欲飞,以此重塑灵动感,此为立题。”
“如此先破后立,则是突破常规的过程。因此从设计上,此设计稿可当第一。”郭祭酒最后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此次考核,虽是为了甄选撷珍堂大师,也是各位切磋交流的机会。望珍之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