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一转,深深看着她道:“但你若不是姓黎就罢了,偏偏有是黎家的后裔。你可知黎家与阮家的恩怨纠葛?”
当年竞宝阁的三掌柜常勇,在旻州时曾跟黎静珊提过一嘴这两家的旧事。阮家禁止媳妇插手生意的家规,就是跟黎家当年的恩怨有关。但具体的内容,黎静珊却没再打听出来。如今见阮太夫人问起,只得谦恭道:“不甚明了。还请奶奶明示。”
“你当知道,禁止阮家的女人插手珠宝生意的家规,就是因为顾可欣这女人而起的。”虽然事隔多年,阮太夫人说起此事时仍带了一丝不忿。“这名字你应该不陌生吧?不过,你们也许把她叫做黎可欣。”
黎静珊细想了想,果然在黎大小姐的记忆深处翻出了这么个名字,那是黎家祭祖时,在祖宗牌位里看到的。在一堆男性名字里,这唯一的女性显得独立而突兀。然而族长和众长辈对她的香火恭敬,一点不比其他人少,言语中也对她充满崇敬景仰。
阮太夫人见她脸色平静,没有否认,只当她知之甚详,不禁冷冷一笑:“你们黎家自然把她奉若神明。不过在我们阮家看来,她不过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原来当年阮家在人牙子处见到了被卖的顾可欣,买来给嫡出的少爷做丫头,却因为比她大不了几岁的阮少爷——阮载安对她爱护有加,最后阮家是把她当童养媳养的。
那顾可欣也是有出息,小小年纪表现出对首饰工艺的极高天赋,在阮家工场里学了一身的本事。为人性子也乖巧恬静,更是得阮家上下的喜爱。阮载安正式接掌竞宝阁后,与她喜结连理。二人也曾一度琴瑟和谐,而顾可欣也因自身出色的手艺,为阮家带来极大的利益。
直到有一日黎家的人寻上门来,说是她亲哥哥。原来顾可欣是黎家的小姐,少时被人伢子拐卖,流落街头,才被阮家买去。俩人抱头痛哭之后,黎家人要带她回去认祖归宗。
当时正是黎家与阮家争夺进入宫廷司珍坊的关键时期。而顾可欣作为阮家珠宝设计的主要工匠,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阮家有人提出,此时不宜让少夫人离开。然而阮载安和老夫人皆认为顾可欣在阮家长大,生恩不如养恩大,以顾可欣的为人,当不会背叛阮家。况且,她与阮载安已经成亲,怎么也该算是阮家人了。
却不想顾可欣回了黎家,传出她再次认祖归宗的消息后,突然再无音信。甚至连阮载安亲自上门问询,黎家人也避而不见。
直到最后两家店铺的大当家在宫里展示应征作品,阮载安才发现自家的作品处处落了黎家下风。而黎家呈上去的作品,分明带着顾可欣的影子,有许多还是她独有的工艺。结果可想而知。
阮载安当时年轻气盛,绝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更接受不了自家夫人背叛的事实,回到家里就气得吐血,重病不起。直到过世,再也没见到顾可欣一面。
“你可知我为何了解如此详细?”阮太夫人深深看着她,“这些都是我夫君的奶奶告诉我的,而她则是当年阮载安的弟媳。阮载安死后,他弟弟阮承平接手竞宝阁生意,并娶了个官宦小姐为妻。而承平老太爷过世前,就立下了那条家规:竞宝阁当家的女人,都不许涉足珠宝行当!”
面对阮太夫人的敲打,黎静珊神态平和,仪态恭顺,似乎只当一个与自己完无关的故事听,她扶阮太夫人坐在上座,又她把丫鬟奉上的燕窝双手端着奉上。行动举止间挑不出一丝错处。
阮太夫人端着碗,却不急着用,挑眼看她道:“你对你们家祖宗,没有什么要说的吗?竟没有一丝辩护之意?”
黎静珊淡淡道:“这些旧年恩怨,早已历史久远。我等后人未临其境,不经其事,自不敢妄加揣测。我虽身为黎家女,却已是阮家媳,无论说什么都有违立场身份。因此不敢妄言先人功过。”
阮太夫人不屑地瞥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