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有许多舍不得,但也……没什么关系的,不过是痴心,妄想……”赵月儿语声渐说渐低,眼神越发黯淡“鱼弟弟,你的怀抱真好……你可以再抱我一下吗?”
赵月儿满是渴望的哀切恳求,叫李鱼越发痛苦与自责,不假思索,将赵月儿抱在了怀中,满足她一生最后一次的请求。
“真好……真暖……”
被李鱼紧紧抱住,赵月儿眼中多了几许神采,濒临燃尽的生命回光返照,连喘气停歇都不需要了,一大段话说得流畅连贯“鱼弟弟,你知不知道,我从来没把你当成弟弟的。我对你,从始至终,从来不是姐弟之情。可竹叶枝就是竹叶枝,是不会变成梧桐树,永远配不上凤凰的。我配不上你,能与你做个姐弟,我知足了。”
这一路行来,赵月儿眼眸多情,话语酸楚,虽然尽力装出淡然的样子,仍是透露了许多痴情。
李鱼并非草木,未尝不知赵月儿一片痴情,却因心有所属,只能故作不知,只能寄望这姐弟的名分能够冲淡赵月儿那冲动的情意。
岂知赵月儿临死关头,仍是放不下这个情字,叫李鱼既感怜惜又觉愧恨,偏又无可奈何。
因为情根深种,赵月儿才肯为李鱼奏响这生命为代价的控乐诀。
也因为情根深种,李鱼虽然感动,却还是无法接受赵月儿的情意。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赵月儿为他献出生命,他竟也只能做一个负心汉,只能做一个薄情郎,只能徒呼负负,无法有任何表示。
最难消受美人恩,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最是难堪,最是伤人。
李鱼百感交集,却只能痛苦无力地安慰一句“月儿姐,你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他到底还是不忍心,不忍心在赵月儿的最后时刻,用假话去哄骗她。
他觉得,赵月儿也不想听他虚伪去说“喜欢她”的可恶、可恨、可怜言语吧。
赵月儿艰难着伸出右手,去触碰李鱼的脸庞,还轻轻捏了一下李鱼那疤痕遍布的面颊。
这是她首次主动对李鱼做出亲密举动,也是唯一一次。
她笑着说“鱼弟弟,你不必难过,更不必愧疚。作茧自缚,看上去是蚕的悲哀,其实却是蚕的幸运。因为,它从来没想着破茧成蝶呢。一句春蚕到死丝方尽,已是它最浪漫的活法了。”
这一笑,赵月儿笑得很满足。
而赵月儿的生命也似乎在这一笑之中诠释殆尽“相聚悲喜难诉,一生浪漫一声笑,还盼一次相逢。”
一笑之后,赵月儿神采顿失,搭着李鱼脸庞的那只右手也无力垂下,身体亦在瞬间变得僵硬。
李鱼痛呼一声“月儿姐!”
赵月儿无力松开了左手,掌心中是三个白色瓷瓶和一个棕色瓷瓶,那正是断魂香和它的解药。
只听她断断续续,低低嘱咐道“鱼弟弟,你不喜暗算,我……我本想……替你用这毒药,但,但,但来不及了……请你变通一下,好不好?我人微言轻……”
话声未完,便见赵月儿头颈一偏,双眼一闭,再无半点声息。
“月儿姐!”
李鱼抱着赵月儿的尸体,眼中泪水不觉涌出,整个脑子空空荡荡。
他好比做了一场大梦,落叶飘零,风蓬飘尽,一时天旋地转,分不清是真是幻,是梦中悲伤,又或是醒时悲痛?
唯有燃烧着的那堆掺杂了竹枝的柴火,不管酸语暗笑,不管箫恨笛恋,不管恩重愧浓,一直噼里啪啦地响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鱼才渐渐回过神来。
他心中想着要将赵月儿埋葬,伸手先去拿断魂香瓷瓶,却惊喜发觉赵月儿的掌心还存有一丝温热,并非火光照耀的暖意,而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