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大风暴,历来都是航行船只的噩梦。
当掀起的巨浪打在船身上。
顷刻之间,天旋地转的翻覆。
小王八当真如一只王八,入水后滑溜着呢,他怀抱着一个木箱子溜之大吉了。
云岫其实不大通水性,只能勉强在浅水里沉浮一阵。
可眼下是狂风大作伴随倾盆大雨,骇浪惊涛。
她艰难地从船舱里钻出。
然而她刚冒出头,就被自不远处袭来的浪头将她猛地掀入海面下,海水涌入鼻腔,没过头顶的窒息感……
在水中没有目标的抓扯,以及无法睁眼的恐惧,都使得沉闷的心挤作一块,忘记了跳动。
那种在海中飘零无依的无助感,一度让她失去求生的。
约摸是快死了罢。
死了,也好。
不用再听人讲那些大开天光以桃枝相约的烂话。
有人的面孔,在脑海里零散开来,再也凑不完整。
她嗫嚅着,想要再次呼唤一个人的名字。
有人猛扎入水中,双手自她腋下托起整个人,脚上发力,带着她浮出水面。
“张青!你还在干啥!浪头这么大,你是想要老子和这里的哥几个陪你一起死吗!”六虎子安然坐在小木船上大声喊道。
张青抓过一块木板,将她的手臂搁在上面,小声道“河叔的情,我已经还了,希望你命大些,能撑过去。”
云岫下意识地抱紧木板,随着海浪飘荡。
张青往六虎子的方向游了过去,吴问伸出手一把拽起他,而后叹口气,“快走吧,爷还在等我们。”
……
“娘啊娘,儿为阿娘遮风霜,莫寡欢,莫惆怅,送了儿来莫要泪两行……”
身着花布小衣的孩童在河滩上蹦跳,有模有样地学着不知哪听来的曲。
头疼欲裂……
云岫的手虚虚地抓了抓,她的手,有些僵硬了,关节因小幅度动作而咯吱作响……
她手上的刀口,这些日子也没好生照顾,又经过海水的浸泡,终是溃脓了。
但她所感知到的疼痛并不只是来源于手掌。
浑身快要散架了,身下的石子儿硌得她很不舒服,可她没有力气挪开,甚至是翻身都做不到。
睁开眼。
久未见阳光的眼睛好像被这突然来的光明刺伤。
脑袋很重,双眼发黑。
她只得再次闭眼,等了好一阵才眯起眼,待眼睛适应后,慢慢打量起周边环境。
这是一处不知名的河滩。
“这……”她想要问这是哪里,可是喉咙如火烧一般,干渴得令人说不出话来,连一个字的音都无法吐清楚。
孩童唱的歌谣戛然而止,她丢下鸡毛毽子,往晒渔网的竹架子奔去。
“阿姊,那个姐姐醒了。”
“来嘞!”
往她走来的女子,是普通渔家女的装束。
肩上披着蓑衣,腰上围着布裙。
女子往下压了压斗笠,蹲下身拍拍云岫的脸,“这太阳晒着可还行?晒了好几日怎得没把你晒成人干。”
云岫没有答话,她脑中一片混沌。
“你叫挼蓝对不对?”女子直勾勾地盯住云岫,在等待她的答复。
云岫还是以沉默回应。
“你不回答,我也知道。尽管我不知你是从哪里漂来的,为何就到了这里。但那日,我问你叫什么名儿,你便答‘挼蓝’,虽说你当时还不清醒,可潜意识是不会骗人的。”
应该是叫挼蓝吧,潜意识是不会骗人的。云岫如是想着。
她不想再去思考自己姓谁名谁,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