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妻子好不容易敞开心扉,琮自然是愿意打开十二扇心门来听。
“我和那些个家族里的大人有什么区别呢,我根本做不到让小辈自由地去选他们想过的人生。”
哪怕,她真的想给谢融完完的自由,可又怎么可能。
琮听这口风,一下就明白了他说的人是谁,谢融是她的胞弟,现在又在太子阵营,凡是明眼的都看得出来,太子在皇位之争上无立足之地,靠他舅舅在朝中支撑,尽心尽力为他筹谋的人,都提着脑袋过日子。
“谢融他只能自己过一生。”琮身后站着宣德侯家近百口人,他们的性命他也是要顾的。
谢怡蕴接过话头,悲哀地讲“我怕他还不明白这一生,就糊里糊涂走到了尽头。”
“他不需要完明白,只要他至始至终都朝着自己认定的方向走。”琮掰过她的身子,认真地盯着她说。
谢怡蕴何尝不明白,她没有权利干涉弟弟做的选择,选的道义,可她只要他活着啊。
她叹了口气“活着已经足够艰难了。”
所以选择以什么样的方式去死,反倒容易一些。
韩先生教导出一个他理想中的士人模样,一个舍生取义,慷慨赴死的正义形象,在世事洪流中不含杂念的坚持自己的道,可她的弟弟是不是因此没有看到完整的人生,以致认为眼前的一切就是部的事实?
“蕴蕴,我会护着他的。”琮紧紧握着谢怡蕴的手臂,向她保证道。
谢怡蕴抬头看他,明亮的眼睛里渐渐浮起复杂的神色,这终究是一个男人的世界,在权力的争斗中,女人根本没有机会上场,就像现在,琮可以向她保证他会尽力护着谢融,而她却没有办法走进真正的权力中心,看顾自己的弟弟。
这个朝代的运转就是如此,谢怡蕴之前追求的自由,不过是无欲无求,不受干预地过自己的日子。
那个日子波及的范围很小,只关乎她自己,或者说只关乎她一个人对生活的坚持和审美,而一旦,一旦她的生活触及到了这个朝代如何运转整个王朝,她就变得很渺小,很不值一提,换言之,没有任何威慑力。
宣德侯家是靠世代镇守边地,守护一方的百姓赢来的,举天都有名气。
另外一些,除了自己的能力,更重要的是他们背后的势力。
六王爷想成为那股背后的势力,容玉不得不成为那股背后的势力,这就演变成了争斗。
有了争斗便会有了血腥。
谢怡蕴从来都不是一个困死自己的人“我记得之前也有太傅身而退的例子。”
琮笑“这个世界的偶然和意外太多了。”
殿中人群渐至,皇族贵戚纷纷落座,命妇们都安品大妆了起来,各个顶着繁重的首饰端坐在桌案前,好在琮只顶了宣德侯家的盛名,没有顶实利,不是有品阶的爵位,不然谢怡蕴也得像那群别别扭扭的贵妇一样装扮起来。
在对面的桌案上,竟然看见了唐则安,她和南阳王府的王妃坐在一块。
这倒奇了,唐则安都回了娘家,南阳王府竟然为了面子,硬是拉扯了新妇进宫里参加寿宴。
唐则安今日涂了很厚重的粉,脂红鲜艳,但在这虚假的明丽下,小脸仍是苍白的,整个人透露出神疲气懒。
她也看见了谢怡蕴,自从上次事后,两人虽没有再说一句话,但都逐渐改观了。
谢怡蕴欣赏她的刚烈,自然不会认为她又一次站在南阳王府身后是对自己个性的服输,是大受打击的失败,她本来就出身官宦人家,与权贵打交道将是她一生的命题,而解答这个命题的唯一方法是灵活与屈服。
水至清则无鱼,枝太直则易断,必须在坚持自我与放弃自我之间灵活切换。
唐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