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刘院长一起去的人里必然会有护士小郭和韩文平主任。在这两大“镇场神兽”的看护下,刘堂春如入无人之境,带着一票人上上下下把这家舍不得eo的医院翻了个遍。在带走设备和大量耗材的同时,说不定还得顺手挖上两个年轻有为的医生以泄心中怒火。
孙立恩和李承平教授又聊了两句,然后才转身和其他医生们一起离开了北五区。坐在班车上,孙立恩有些困惑自己刚才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刘堂春,为什么在想象中被刘院长和其他一群四院医生“洗劫一空”的医院看起来那么像宁远市第二中心医院。
琢磨了几分钟,看到空空荡荡的街道,以及街道远处被橘红色水马封闭起来的居民区时,孙立恩恍然大悟。
他想家了。
离开宁远已经四天了。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孙立恩带着一百多名医护工作人员——其中八十多人以前连面都没见过——和一种陌生的,人类首次遭遇的病毒作战。陈书记对孙立恩说这些同事们“一个都不能少”、宋文对孙立恩说“这是一场战争”、而那些病人……那些被感染了病毒的患者用眼神和生命体征向孙立恩说“救救我”。
他的压力太大了。虽然脑子里从来没有想过,但潜意识里,家总是一个让人放松和安心的地方。在承受压力的时候,人很容易开始想家。
孙立恩叹了口气,他想念的不光是自己在宁远的家。他想念的,同时还有那个没有这么多压力的地方。
或者说,他怀念的是那个新型冠状病毒还未流行于世界,没有这么多患者,没有满眼的警告标志,没有这么多需要短时间作出决定患者生死的日子。
晃晃悠悠的坐在班车上向外看,孙立恩忽然隐约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开着车的司机大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拉开车窗听了两耳朵。随后,他一脚刹车,把班车直接停在了路边——路边距离被水马挡住的居民区不算太远,大约也就一二十米的距离。
车上半梦半醒的医护工作人员们被这一脚刹车吓了一跳。所有人都从梦境里醒了过来,然后一脸惊恐的看着车外。他们以为车辆出了什么事故。
司机师傅停稳了车,把客舱的门一打开,自己就窜了下去。过了几秒钟,孙立恩看到这位司机师傅站在水马外面半仰着头,脑袋一动不动,身体有些轻微晃动。
一丝声音顺着车门飘了进来。这个声音的节奏和音调很熟悉,熟悉到让孙立恩有些惊讶。
外面……好像正在唱国歌。
议论声顿时在车厢里响了起来,过了几秒钟,车里的医护工作人员们达成了一个共识——下车看看去。
二十几号人走下班车,在街道上回荡的声音切切实实的传入了所有人的耳朵里。这的确是国歌,虽然听起来有些跑调,听起来有些节奏不对,甚至听起来有些破音。
但至少孙立恩突然觉得,自己的灵魂被一击重锤砸中。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双手正在战栗,浑身上下都有些发抖。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国歌声在云鹤的街道上回荡着,下了车的医生和护士们也开始唱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似乎随着歌声,之前的疲惫和压力全都飘上了天空。
孙立恩也参与到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大合唱中。他几乎用尽了自己的所有力气,扯着嗓子跟着唱着,“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他跟着唱歌,跟着用尽全力,跟着其他的同事们一样,泪流满面。
“起来,起来,起来!”
“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合唱进入到了结尾。歌声停了下来,但更大的声音从居民区里传了出来。
“云鹤加油!”“中国加油!”“我们一定能赢!”巨大的声浪混杂着,带着强大的信念和力量,响彻在云